我陪顾夜白吃了三年泡面,挨过冬天没有暖气的地下室,终于等来他创业成功的求婚。
可那枚为我定制的钻戒,他戴在了刚来的实习生林楚楚手上。
公司年会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三年的付出定义为一场可笑的“扶贫游戏”。
「许芷兮这三年的『扶贫』,让我成功体验了什么叫贫穷。」
他搂着怀里娇笑的林楚楚,眼里的轻蔑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现在游戏结束了,一个连首付都凑不齐的女人,怎么配站在我身边?」
我曾以为,只要我忍下所有委屈,就能换回他的一丝旧情。
可当我默默收拾东西离开,他竟然微笑着,解开了藏獒的绳索。
「它不喜欢穷人的味道,就像我一样。」
直到那辆全球限量的劳斯莱斯停在我面前,车上走下的老人,顾夜白最敬畏的爷爷,却恭敬地对我弯下了腰。
「小姐,老爷找您很久了,该回家了。」
1.
年会的水晶灯光芒璀璨,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虚伪而光鲜。
顾夜白站在台上,一手举着话筒,一手亲昵地搭在林楚楚的腰间。
林楚楚穿着一身高定晚礼服,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得人眼晕。
而我,穿着几年前为了参加他大学毕业典礼买的旧裙子,站在角落里,像个格格不入的笑话。
「今天,我要感谢一个人。」
顾夜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的心,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以为,他终究是念着旧情的。
我以为,他会感谢我这三年来的不离不弃。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将我瞬间打入冰窟。
「我要感谢林楚楚,是她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品质。」
他深情地望着林楚楚,后者则羞涩地低下头,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和掌声。
我的血液一点点变冷。
接着,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恶意。
「当然,也要『感谢』一下许芷兮。」
他特意加重了「感谢」两个字。
「许芷兮这三年的『扶贫』,让我成功体验了什么叫贫穷。」
「轰」的一声,全场爆笑。
那些曾经对我客气有加的同事,此刻都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我。
嘲笑,同情,鄙夷,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皮肤里。
顾夜白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搂着林楚楚,笑得更加得意。
「每天吃泡面,住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穿着拼夕夕上淘来的廉价货,这确实是一段很难忘的『忆苦思甜』。」
「不过,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
他的声音冷酷得像淬了冰。
「一个连房子首付都凑不齐的女人,怎么配站在我顾夜白的身边?」
林楚楚靠在他怀里,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我投来挑衅的一瞥。
她娇滴滴地开口:「夜白,别这么说嘛,芷兮姐也是为了你好呀。」
「是啊,为了我好,所以想用贫穷一辈子绑住我?」
顾夜白冷笑一声,举起林楚楚戴着钻戒的手。
「楚楚才是我的未来,她能给我带来的一切,是你许芷兮奋斗三百年都给不了的。」
那枚戒指,我见过设计图。
顾夜白曾对我说,那是他为我准备的惊喜,是我们未来幸福的见证。
现在,它成了刺穿我心脏最锋利的凶器。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低下头,在铺天盖地的议论声中,狼狈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只想快点离开,找个没有人的角落,舔舐我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顾夜白,却连我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
「许芷兮,站住。」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把我送你的东西,都留下。」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冰冷无情。
「你的衣服,鞋子,包,所有一切都是我花钱买的,你一个穷光蛋,有什么资格带走?」
我浑身颤抖,愤怒和屈辱冲上头顶。
那些东西,明明是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买的。
他创业初期,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是我偷偷拿出了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遗产——一套小房子的卖房款,整整八十万,全部投给了他。
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他。
我只是说,那是我辛苦攒下的积蓄。
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却从未想过,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普通女孩,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现在,他成功了,却反过来说我花他的钱。
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争辩。
在绝对的羞辱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想快点走。
可我刚走到门口,一阵凶恶的犬吠声让我头皮发麻。
是「将军」,顾夜白养的那条纯种藏獒。
以前,它很喜欢我,总是摇着尾巴蹭我的腿。
可现在,它被顾夜白牵着,冲我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顾夜白松开了手里的绳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将军,去,让这个穷鬼滚远点。」
他身边的林楚楚,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兴奋地拍手。
「哇,将军好威风!」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却没有人上来帮我。
他们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马戏。
我看着那条发了疯似的朝我扑过来的藏獒,脑子里一片空白。
绝望,铺天盖地地将我淹没。
这就是我爱了三年,付出了全部青春和尊严的男人。
他要的,不止是分手,不止是羞辱。
他要我的命。
2.
就在藏獒即将扑到我身上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稳稳地停在了我和恶犬之间。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下来。
是顾夜白的爷爷,顾氏集团的老董事长,顾雄。
顾夜白看到他,脸上的嚣张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恭敬讨好的笑容。
「爷爷,您怎么来了?」
他快步上前,想要搀扶顾雄。
然而,顾雄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绕过车头,走到了我的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老人,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老爷他……很想您。」
「请您跟我们回家吧。」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顾夜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楚楚脸上的得意凝固了。
所有看客脸上的嘲讽,都变成了不可置信的错愕。
我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老人,一时间无法反应。
小姐?老爷?回家?
这演的是哪一出?
顾夜白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冲过来,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警惕地看着顾雄。
「爷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叫许芷兮,一个从乡下来的穷丫头,怎么可能是您口中的『小姐』?」
顾雄缓缓直起身,浑浊但锐利的眼睛冷冷地扫向顾夜白。
「闭嘴,你这个孽障!」
他一声怒喝,中气十足,吓得顾夜白一哆嗦。
「你懂什么!」
顾雄不再理会他,转而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看着我。
「小姐,您脖子上戴的,可是许老先生留给您的那块平安扣玉佩?」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那是我记事起就戴在身上的东西,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点了点头。
顾雄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得一脸幸福。
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玉佩。
而她的容貌,和我,有七八分相似。
「小姐,这是您的母亲。」
「二十三年前,她带着您离家,从此音讯全无。」
「老爷他找了您二十三年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原来,我不是。
我有家人。
我有一个找了我二十三年的……外公?
顾雄身后的几名黑衣保镖,迅速上前,将还在咆哮的藏獒制服,并且将顾夜白和林楚楚隔开。
顾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姐,车上请,老爷还在等您。」
我麻木地,几乎是凭着本能,跟着他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透过车窗,看到了顾夜白那张写满了震惊、茫然和悔恨的脸。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亲手推开的,究竟是什么。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车内,顾雄向我详细地讲述了我的身世。
我的外公,许宗正,是京市真正的顶级豪门许家的掌舵人。
我的母亲许晚晴,是外公唯一疼爱的女儿。
二十多年前,母亲爱上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画家,也就是我的父亲。
外公不同意,母亲便带着我,和父亲私奔了。
后来,他们在一场意外中双双去世,年幼的我被送进了福利院。
而许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我们母女的下落。
「顾家,只是许家众多产业中,一个不起眼的分支的合作方而已。」
顾雄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能有今天,全靠许老先生当年的提携。」
「顾夜白那个孽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沉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顾夜白引以为傲的家世,在我真正的家人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原来,他嫌弃我穷,可我身上流淌的,却是他永远也高攀不起的血脉。
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座庄园前。
这里,是我真正的家。
当我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但依旧气场强大的老人,颤抖着向我走来。
他看着我,老泪纵横。
「像,太像了……」
「我的晚晴,我的好外孙女……」
「外公终于找到你了!」
我被他拥入一个温暖而陌生的怀抱,二十多年来的委屈和孤单,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从那天起,我叫回了我的本名,许芷兮。
我不再是那个住在地下室,为了几块钱和菜市场大妈讨价还价的女孩。
我是许家唯一的大小姐。
我开始学习接管家族企业,学习金融,学习帝王之术。
我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仿佛要把过去二十多年的空白全部补回来。
我以为,我和顾夜白的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
可他,却不愿意就此退场。
在我回到许家的第三天,他找到了庄园门口。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西装也皱巴巴的。
他被保镖拦在门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芷兮!你出来见我一面!」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回到过去!」
我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冷漠地看着他。
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吃着泡面,被他当作扶贫对象的过去吗?
我没有理他。
他在门口站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第二天,京市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就在雨里站着,任由冰冷的雨水将他浇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他太不了解我了。
我让管家送了一把伞出去。
顾夜白看到伞,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他以为是我送的。
可管家却对他说:「顾先生,我们小姐说了,您的个人行为艺术,不要影响我们庄园的形象。这把伞,请您撑着,然后滚远点。」
顾夜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
但他还是没有走。
他开始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芷兮,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那天的年会是个误会,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林楚楚听的,为了让她死心。」
「我只是想测试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爱我,而不是爱我的钱。」
看着这些可笑又虚伪的文字,我只觉得恶心。
他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一样哄骗。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便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我的消息。
当他得知许家正在为我物色联姻对象时,他彻底疯了。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关系,甚至不惜跪下来求他的爷爷,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和我见面的机会——在一个许家主办的商业酒会上。
那天,我穿着一身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做的星空长裙,挽着我新认识的合作伙伴,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沈知节,出现在会场。
沈知节,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是京市无数名媛的梦中情人。
我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夜白穿着他最好的西装,端着酒杯,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看到我和沈知节谈笑风生,看到沈知节体贴地为我披上外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他忍不住了。
他冲了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许芷兮!他是谁!」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沈知节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拉开他。
「这位先生,请你放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
顾夜白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着沈知节咆哮。
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
「顾夜白,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发疯还不是因为你!」
他指着沈知节,质问我:「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你对我们三年的感情呢?」
「我们的感情?」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你说我是扶贫对象的时候,在我们之间只剩下羞辱和背叛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就已经死了。」
「不!没有死!」
他固执地摇头,「芷兮,那都是我的错,我混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机会?」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在你创业失败,我说我们一起扛的时候。」
「在你生病发烧,我三天三夜没合眼照顾你的时候。」
「在你没钱交房租,我偷偷拿出我爸妈唯一的遗物去卖掉的时候。」
我说到最后一句,顾夜白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什么遗物?」
「没什么。」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你只需要知道,你顾夜白,把我许芷兮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全都亲手毁掉了。」
我转身想走,他却死死地拉住我。
「不,芷兮,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就在这时,林楚楚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嫉妒和怨毒。
她看到顾夜白对我纠缠不休,尖声叫道:「许芷兮你这个贱人!你还想缠着夜白到什么时候!」
她冲上来想打我,却被沈知节身边的保镖拦住了。
林楚楚见状,索性破罐子破摔。
「夜白,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在演戏!她这种穷酸女人,能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林楚楚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
「是不是你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那个你宝贝得不得了的木头盒子?」
「你被赶出去那天,我帮你『处理』掉了。」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堆,然后亲眼看着垃圾车把它运走,碾得粉碎。」
「我还在上面踩了几脚呢,听声音,真解气!哈哈哈!」
3.
林楚楚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木头盒子……
里面装的,是我养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几张泛黄的照片,一封没写完的信,还有一个掉漆的拨浪鼓。
那是我贫瘠的童年里,唯一的温暖和光。
是我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
现在,它被林楚楚,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轻描淡写地,当成垃圾处理掉了。
碾得粉碎。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耳边是林楚楚得意猖狂的笑声,是顾夜白惊慌失措的呼喊,是沈知节担忧焦急的呼唤。
「芷兮!芷兮你怎么了!」
顾夜白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推开林楚楚,疯了一样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你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就是扔了个破盒子啊……」
林楚楚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破盒子?」
顾夜白双目赤红,像要吃人一样。
「我让你去收拾东西,谁让你动她的东西了!谁给你的胆子!」
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盒子,他见过。
有一次他无意中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许芷兮当时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红着眼睛把盒子抢了回去,整整三天没和他说话。
那是她的命。
是他曾经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她的命。
可他,却放任另一个人,将她的命,碾得粉碎。
无尽的恐慌和悔恨,像潮水一样将顾夜白淹没。
他看着我煞白的脸,看着我空洞绝望的眼神,他终于怕了。
他伸出手,想要碰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芷兮……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个不知所措的林楚楚身上。
然后,我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绝望。
「顾夜白。」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知道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不是爱上你。」
「而是……认识你。」
话音刚落,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外公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沈知节那句带着无尽恐慌的「快叫救护车」。
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顾夜白,游戏该结束了。
不。
是该,换个玩法了。
4.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外公担忧的脸,是我恢复意识后最先感知到的一切。
「兮兮,你终于醒了!」
外公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我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急性应激障碍,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京市的商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
许家,这头沉睡的雄狮,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在我昏迷的第二天,许氏集团正式宣布,全面终止与顾氏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的合作。
同时,以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恶意收购了顾夜白引以为傲的「夜白科技」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一夜之间,顾夜白从风光无限的青年才俊,变成了公司的最大股东——许氏集团的打工仔。
而许氏派去接管公司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知节。
这还不是结束。
所有曾经和「夜白科技」有合作意向的大客户,纷纷撤资。
银行停止了对他的所有贷款。
他曾经挖走的那些核心技术人员,被许家以三倍的薪资,轻而易举地挖了回来。
釜底抽薪,赶尽杀绝。
外公用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动他许宗正的外孙女,是什么下场。
至于林楚楚。
她的下场,比顾夜白更惨。
她的所有黑料,包括她如何靠不正当手段进入公司,如何霸凌同事,如何窃取他人劳动成果,全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她被公司开除,身败名裂。
她曾经攀附的那些富二代,对她避之不及。
她想去找顾夜白,却连顾夜白的人都见不到了。
听说,她最后得罪了人,被人打断了腿,扔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里。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成了个瘸子。
这些,都是沈知节在我醒来后,轻描淡写告诉我的。
他削着苹果,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罪有应得。」
我看着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笑了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啊,朋友。
在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是他,像一道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
而顾夜白呢?
他彻底疯了。
公司没了,未来没了,林楚楚也背叛了他。
他想来医院看我,却被保镖死死地拦在外面,连医院的大门都进不来。
他就像他当初羞辱我时说的那样,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他开始日日夜夜守在医院门口,风雨无阻。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忏悔,来赎罪。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不在乎了。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沈知节来接我。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看到了顾夜白。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望着医院的方向。
看到我们的车出来,他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一样,猛地冲了过来,不顾一切地拦在车前。
保镖迅速下车,将他架开。
他疯狂地挣扎着,冲我喊道:
「芷兮!芷兮你看看我!」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把公司还给我好不好?不,我不要公司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们回到那个地下室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吃泡面,我再也不会嫌弃你了!」
「芷兮!我爱你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心中一片平静。
爱?
他的爱,太廉价,也太迟了。
我摇下车窗,在他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晚了。」
然后,我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绝尘而去,将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远远地抛在身后。
顾夜白,当你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你怀念的,从来不是那个陪你吃泡面的我。
你怀念的,是那个在你一无所有时,还能用全部身心去爱你,证明你值得被爱的,傻得可怜的许芷兮。
可那个许芷兮,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
5.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逐渐适应了许家大小姐的生活。
在沈知节的帮助下,我很快在商场上站稳了脚跟。
我们联手,将许氏和沈氏的产业版图,扩张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外公也乐见其成,开始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们。
我没有拒绝。
沈知节是个很好的人,他懂我,敬我,也爱我。
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而顾夜白,却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不会再来打扰我。
直到一年后,我的生日宴会上。
那天的宴会,办得极其盛大。
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沈知节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下跪,向我求婚。
他拿出的那枚钻戒,璀璨夺目,比林楚楚手上那枚,不知道要珍贵多少倍。
他说:「芷兮,我不敢说要陪你吃苦,因为我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我只想,用我的一生,许你一世繁华,一世安稳。嫁给我,好吗?」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眸,笑着伸出了手。
就在我准备说「我愿意」的那一刻,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是顾夜白。
他比一年前更加落魄,身上穿着破旧的保安制服,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混进了宴会厅。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
「不准嫁给他!」
他嘶吼着,冲破保安的阻拦,疯了一样地向我扑来。
「芷兮!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沈知节立刻将我护在身后,脸色冰冷。
「把他赶出去。」
几个保安冲上来,想要架住顾夜白。
顾夜白却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
他状若癫狂,「芷兮,你过来!你跟我走!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全场一片哗然。
我拨开沈知节的手,平静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不堪。
「顾夜白,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他激动地喊道,「芷兮,我这一年,过得生不如死!我什么都没了,我只能去做保安,住在比当年地下室还破的地方!」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以前的日子!」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把那个木盒子找回来了!」
说着,他从另一个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胶水粘合得歪歪扭扭的木头盒子,上面布满了裂痕,丑陋不堪。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跑遍了京市所有的垃圾场,一片一片地把它找回来的!」
「芷兮,你看,它回来了,我们也回来,好不好?」
他举着那个盒子,像是在献上他最宝贵的珍宝。
可我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盒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顾夜白。」
我轻轻开口。
「碎了的东西,就算粘起来,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
「不!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他哭着向我伸出手,「芷兮,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我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三年前,我卖掉我父母留下的房子,拿着那八十万,我说,夜白,我们用它来创业,输了,我陪你一起扛。」
「两年前,你公司资金链断裂,我拿出我母亲留给我的、价值千万的传家宝,我说,夜白,别怕,有我。」
「一年前,在你羞辱我,放狗咬我的时候,我本来想告诉你,我外公是许宗正,只要你开口,整个许家,都可以是你的后盾。」
「可是,你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开,把我踩在脚下。」
「顾夜白,不是我配不上你,是你,亲手放弃了通往天堂的阶梯。」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顾夜白的心上。
他的脸色,从涨红,到煞白,再到死灰。
他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像是傻了一样。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他突然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像个彻底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保安将他拖了出去。
那场闹剧,就此收场。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转过身,对沈知节说出了那句迟到的:「我愿意。」
后来,我听说,顾夜白彻底疯了。
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每天抱着那个破烂的木头盒子,对着空气说话。
时而哭,时而笑。
嘴里永远念叨着两个字。
「芷兮。」
而我和沈知节,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后,我们很幸福。
他给了我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尊重,爱护,和安稳。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扶贫,也不是一场卑微到尘埃里的仰望。
而是两个势均力敌的灵魂,并肩站在一起,看遍世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