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重生之我本凉薄精选章节

小说:锦堂归燕:重生之我本凉薄作者:爱吃素香松的万长儒更新时间:2025-07-06 15:39:28

第一章:血色重生

赵予书死在大雪纷飞的夜里。

她蜷缩在流放营的草垛上,左腿的腐肉引来成群的老鼠。三日前那群畜生打断她腿骨时,她那个好二姐就站在营帐外,捧着暖炉笑盈盈地说:"反正要死了,这身细皮嫩肉不如喂了畜生。"

此刻她数着漏进茅草的星光,突然听见帐外传来脚步声。

"动作快点。"大夫人惯常的威严嗓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王爷说了,只要她咽气前把这份认罪书画押,就免了我们全家的流放之刑。"

破帘被掀开时,赵予书看见三弟手里明晃晃的匕首。这个她曾背着走过瘟疫之地的少年,如今刀尖正对着她心口。

"阿姐别怨我。"刀光没入血肉的瞬间,他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要怪就怪你蠢,真信我会记得你省下口粮的恩情。"

剧痛炸开的刹那,赵予书突然看清帐外站着黑压压的人群。她拼死护下的赵家老少,此刻都伸长脖子等着用她的命换自由。

"姑娘!姑娘醒醒!"

剧痛化作尖锐的耳鸣,赵予书猛地抓住眼前晃动的手腕。入目是杏花绣边的藕荷色衣袖,小娘贴身丫鬟春桃正惊恐地望着她。

"现在是永昌几年?"她指甲掐进掌心,檀木梳的断齿正扎在腿侧——与前世被刺的位置分毫不差。

春桃吓得打翻铜盆:"姑娘魇着了?当然是永昌十二年啊!"

水波晃动着映出少女容颜,左颊还没有那道被二姐用簪子划出的疤。赵予书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浸着前世血泪。正是今日卯时,御史台那封弹劾父亲贪墨的奏折会送进宫中。

"小娘呢?"

"在佛堂给大夫人抄经..."春桃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嘈杂。赵予书推开窗棂,恰看见管家带着官差冲进前院——与前世分毫不差的场景。

佛堂的经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赵予书跪坐在蒲团上,冷眼看着小娘颤抖的手将《金刚经》抄错第三处。前世这时,她抢过毛笔替小娘重抄,结果被大夫人罚跪整夜。

"书姐儿..."小娘不安地拽她衣袖,"你脸色怎这般难看?"

院外传来官差喝骂声,赵予书突然按住小娘的手:"您真信这些经卷能保佑我们?"她抽走那卷染血的《孝经》,这是前世她为救全家跪穿庭院求来的"法宝"。

"姑娘慎言!"李嬷嬷厉声呵斥。这老虔婆前世亲手把她推下冰湖。

赵予书轻笑起身,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将经卷一寸寸撕碎:"从今日起,我赵予书只信自己。"

碎纸纷扬如雪,官差踹开院门的巨响同时传来。赵予书在漫天纸屑中勾起唇角——好戏开场了。

"奉旨查抄!"

锦衣卫的绣春刀劈开祠堂大门时,赵予书正将小娘护在身后。她冷眼旁观大夫人瘫软在地,二姐的珠钗在推搡中散落——与前世不同,这次她没去扶。

"赵大人涉嫌漕粮贪墨。"为首的指挥使展开圣旨,"女眷暂押后宅!"

三弟突然扑过来拽她衣袖:"长姐你想想办法!"前世此刻,她割腕取血写陈情表,现在却慢条斯理掰开他的手指:"三弟不是说女儿家不该过问外事?"

入夜后,赵予书摸向佛堂暗格。这里本该藏着她的卖身契——前世为救全家,她自愿卖入王府为妾。此刻她掏出火折子,却听见暗格传来异响。

"姑娘好狠的心。"带笑的男声从梁上传来,玄衣少年倒挂着晃到她面前,"全家落难还有闲情放火?"

他指尖转着的正是那张卖身契。赵予书瞳孔骤缩,这人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分明是...燕王府死士的标记!

第二章:撕碎孝经

佛堂的烛火被突如其来的风扑得摇曳欲灭,赵予书盯着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心跳如擂。

他约莫十八九岁,眉目凌厉,唇角却噙着一丝玩味的笑。玄色劲装勾勒出精瘦的身形,腰间那枚青铜令牌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燕王府的标记。

前世,她直到被卖进王府为妾,才见过这样的令牌。可这一世,她明明还未与燕王府有任何瓜葛!

“阁下何人?”赵予书稳住心神,指尖悄悄摸向袖中的银簪。

少年翻身一跃,轻巧落地,手里仍转着那张卖身契,似笑非笑:“姑娘方才撕经书的气势哪去了?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赵予书冷笑:“怕?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一个藏头露尾的贼?”

“贼?”少年挑眉,忽地逼近一步,嗓音压低,“若我是贼,此刻就该任由你烧了这卖身契,再眼睁睁看着你明日被大夫人推进火坑。”

赵予书心头一震。

他知道?

他知道大夫人的计划?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有深不见底的戏谑。

“你到底是谁?”她咬牙问。

少年终于敛了笑,指尖一弹,那张卖身契轻飘飘落进烛火,瞬间化作灰烬。

“燕王府,裴照。”

**——裴照。**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赵予书的记忆。

前世,燕王身边的确有个叫裴照的暗卫首领,手段狠辣,杀人如麻。传闻他曾一人屠尽北境十八匪寨,血洗三日,尸骨成山。

可那时的裴照,从未正眼看过她。

她只是王府里一个卑贱的妾,而他,是燕王最锋利的刀。

“燕王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赵家?”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质问。

裴照抱臂倚在佛龛旁,懒洋洋道:“奉命盯个人。”

“谁?”

他低笑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却不答。

赵予书心头警铃大作。

难道……燕王府早就盯上赵家了?

可前世直到抄家流放,燕王府都未曾插手。这一世,为何会有变数?

她正思索,外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春桃慌慌张张冲进来,脸色惨白,“大夫人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赵予书心头一凛。

前世今夜,大夫人借口“商议对策”,将她骗去祠堂,逼她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而这一世,卖身契已毁,大夫人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迅速扫视四周,却发现裴照已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余佛堂内未散的冷香,提醒她方才并非幻觉。

“书姐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大夫人扶着李嬷嬷的手迈进佛堂,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赵予书的脸。

她身后跟着二姐赵予琴,和三弟赵景明。

赵予书垂眸,福身行礼:“回母亲,女儿来替小娘取落下的佛经。”

“佛经?”大夫人冷笑,目光扫向地上未烧尽的纸灰,“我看你是来毁证据的吧?”

赵予琴尖声附和:“就是!方才官差来抄家,唯独你和小娘院子里少了三箱首饰!定是你偷偷藏了!”

赵予书心中冷笑。

前世抄家时,大夫人和二姐早将值钱物件转移,却反咬她和小娘偷藏。如今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姐此言差矣。”她抬眸,眼中含泪,“官差搜查时,女儿和小娘一直跪在院中,如何有机会藏东西?倒是二姐的贴身丫鬟秋月,半个时辰前鬼鬼祟祟往后门去了……”

“你胡说什么!”赵予琴脸色骤变。

大夫人眼神阴鸷,猛地抬手——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赵予书脸上。

“贱人!还敢攀咬你姐姐!”

赵予书偏着头,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口腔,缓缓笑了。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她等的就是这一巴掌。

“母亲!”

突然,三弟赵景明惊呼一声,指着佛龛后颤抖道:“那、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佛龛后的暗格不知何时被推开,一叠泛黄的账本正静静躺在里面。

大夫人的脸瞬间惨白。

——那是她这些年来暗中贪墨府中银两的私账!

“不……这不可能!”她疯了一般扑过去,却被赵予书轻轻拦住。

“母亲急什么?”赵予书微笑,“官差已经走了,这些东西,暂时没人会看见。”

大夫人浑身发抖:“你……你想怎样?”

赵予书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正是前世那份将她卖进王府的契书副本。

“很简单。”她轻声道,“我要小娘的卖身契。”

——小娘本是良家女,当年被大夫人设计强纳为妾。只要拿回卖身契,小娘便不再是贱籍。

大夫人眼神怨毒,却不得不咬牙道:“李嬷嬷,去取!”

片刻后,赵予书将小娘的卖身契收入袖中,转身离去。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大夫人,轻声道:

“对了母亲,您方才打我的那一巴掌……我会十倍奉还。”

夜色深沉,赵予书独自走在回院的路上。

突然,一道黑影从檐角掠下,稳稳落在她面前。

裴照抱臂而立,唇角微勾:“姑娘好手段。”

赵予书冷眼看他:“戏看够了?”

裴照低笑:“不够。”

他忽地逼近一步,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嗓音低沉:“赵姑娘,我们王爷对你很感兴趣。”

赵予书心头猛跳。

燕王?

那个前世将她弃如敝履的男人?

她冷笑一声,猛地拍开他的手:“滚。”

裴照不恼,反而笑得愈发愉悦。

“三日后,城西柳巷。”他退后一步,身影渐渐隐入黑暗,“姑娘若想知道赵家为何被抄,便来一见。”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无踪。

夜风拂过,赵予书攥紧袖中的卖身契,眸色晦暗不明。

——这一世,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第三章:毒宴惊变

三日后,城西柳巷。

赵予书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戴着帷帽,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狭窄的巷弄间。

前世此时,她已被大夫人逼着签下卖身契,锁在柴房里等燕王府的人来抬。而这一世,她不仅毁了契书,还反将大夫人一军——可这远远不够。

她要弄清楚,赵家为何会被抄?燕王府为何会提前盯上她?

以及……裴照口中的“王爷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意思?

巷子尽头是一间不起眼的茶肆,门口挂着褪色的青布幡,上书“忘忧”二字。

赵予书刚踏进门,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轻笑——

“赵姑娘,来得真准时。”

她抬头,裴照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手里抛着一枚铜钱,眸光戏谑。

“废话少说。”赵予书冷着脸踏上楼梯,“燕王呢?”

裴照挑眉:“王爷日理万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自然是我要见你。”他忽然俯身逼近,气息拂过她耳畔,“毕竟……我对姑娘,也很感兴趣。”

赵予书猛地后退一步,袖中银簪抵上他咽喉:“再靠近一步,我让你血溅三尺。”

裴照不躲不闪,反而低笑出声:“好烈的性子。”

他指尖轻轻推开银簪,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到她面前。

“看看这个。”

赵予书警惕地接过,展开信纸——

**“赵氏贪墨案,实为燕王设局。”**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信上的字迹凌厉如刀,详细记录了赵家被抄的真相。

——根本没有什么御史弹劾,从头到尾,都是燕王在幕后操控!

“为什么?”赵予书指尖发颤,“燕王为何要针对赵家?”

裴照漫不经心地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赵大人当年参与过一桩旧案,牵扯到王府。王爷不过是……清算旧账。”

旧案?

赵予书努力回想前世记忆,却毫无头绪。父亲虽为官,但素来谨慎,怎会招惹燕王?

除非……

她猛地抬头:“是大夫人的娘家?”

裴照眸光微闪,似笑非笑:“姑娘果然聪明。”

原来,大夫人出身江南盐商世家,十年前曾与北境私盐贩子勾结,而那批私盐的背后,正是燕王的政敌。燕王借赵家抄家,实则是为了揪出这条线上的所有人。

“所以,我赵家只是棋子?”赵予书冷笑。

“不。”裴照忽然正色,“你是意外。”

“什么?”

他深深看她一眼:“王爷原计划是将赵家满门流放,可你——赵予书,你本该在抄家当夜‘自尽’,却活到了最后,甚至差点翻盘。”

赵予书心头一震。

前世,她确实曾在流放途中被下毒,却因小娘提前准备的解毒丸活了下来。难道……那也是燕王的手笔?

“现在,王爷对你很好奇。”裴照轻叩桌面,“一个本该死的闺阁女子,为何能屡次破局?”

赵予书攥紧茶盏,指节发白。

因为她死过一次。

可她绝不会说。

茶肆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裴照神色一凛,猛地拽过赵予书的手腕:“走!”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跃出后窗,几个起落间隐入巷尾暗处。

“怎么回事?”她压低声音问。

裴照眸光冷厉:“有人跟踪你。”

赵予书心头一跳。

难道是赵家的人?

正思索,前方巷口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二姐赵予琴!

她鬼鬼祟祟地张望着,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攥着麻绳和麻袋。

赵予书瞬间明白过来。

——大夫人这是要绑了她,强行送去燕王府!

“需要帮忙吗?”裴照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温热。

赵予书冷笑:“不必。”

她轻轻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在掌心转了转。

“我自己来。”

赵予琴带着人摸进茶肆时,赵予书正独自坐在窗边,似乎毫无防备。

“抓住她!”赵予琴尖声喝道。

两个婆子扑上来就要捆人,却见赵予书忽然抬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二姐,你可知这茶里……加了什么?”

赵予琴一愣:“什么?”

赵予书慢条斯理地举起茶盏,轻轻一晃:“‘醉朦胧’,大夫人最爱用的好东西。”

——前世,大夫人曾用这种药让她浑身无力,任人摆布。

赵予琴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不信?”赵予书轻笑,“那你为何腿软了?”

赵予琴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竟真的开始发颤!

“你下毒?!”她尖叫着后退。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赵予书起身,一步步逼近,“二姐,这滋味如何?”

赵予琴惊恐万状,转身就要跑,却被门槛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两个婆子早已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赵予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声道:“回去告诉大夫人,若再招惹我,下次下的……就是穿肠毒。”

暮色四合时,赵予书回到赵府偏院。

小娘正焦急地在院中等她,一见她就红了眼眶:“书儿,你去哪儿了?大夫人派人来搜了三次院子!”

赵予书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事,我回来了。”

她刚要将今日所得告诉小娘,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姑娘!大夫人请您立刻去正院!”

赵予书眯起眼。

这么快就报复来了?

她从容起身:“好啊,正好我也有事……要同母亲‘商量’。”

第四章:流放倒计时

赵府正院灯火通明,大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却遮不住眼底的阴鸷。

赵予书刚迈进门槛,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砒霜。

果然,前世那场“饯别宴”,终究还是来了。

“书姐儿来了?”大夫人笑得慈爱,指了指身侧的座位,“快坐,母亲特意让人炖了你爱喝的燕窝羹。”

赵予书余光扫过桌上那盏描金瓷碗,碗沿还沾着未化尽的白色粉末。

“多谢母亲。”她温顺地坐下,却不动那碗羹。

大夫人眼神一厉:“怎么,嫌弃母亲的心意?”

“女儿不敢。”赵予书抬眸,忽然轻笑,“只是突然想起,三日前二姐在城西茶肆摔得不轻,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大夫人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赵予琴此刻还躺在榻上呕吐不止,府医说是中了迷药,却查不出根源。

“托你的福。”大夫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突然话锋一转,“明日官差要来清点女眷,你收拾些体面衣裳,别丢了赵家的脸。”

——前世这场宴后,大夫人就是用这个借口,把她锁进祠堂,强行按了卖身契的手印。

赵予书指尖轻抚茶盏,忽然叹了口气:“母亲何必绕弯子?不就是要卖了我换银子吗?”

满屋仆妇齐齐变色。

“放肆!”大夫人拍案而起,“谁教你的规矩?李嬷嬷,给我掌嘴!”

那老虔婆撸着袖子冲上来,赵予书却突然将茶盏往地上一摔——

“啪!”

瓷片四溅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走水了!库房走水了!”

大夫人脸色骤变。那可是藏着赵家最后家当的地方!

趁着众人慌乱,赵予书一把攥住大夫人的手腕,压低声音:“您猜,我若现在大喊您私藏御赐之物,官差会如何?”

大夫人浑身发抖:“你敢?!”

“不如试试?”赵予书笑着摸向袖中——那里有她从裴照处得来的密信副本。

突然,一支羽箭破窗而入,钉在她们之间的案几上!

箭尾绑着张字条:「子时三刻,西角门。」

大夫人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这箭法……分明是军中所用!

赵予书趁机抽身,临走前回头一笑:“母亲,流放路上缺医少药,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子时的梆子刚响,赵予书就摸到了西角门。

月光下,裴照抱刀而立,肩头落着几片海棠花瓣。

“姑娘今日玩得开心?”他挑眉。

赵予书冷着脸:“那支箭是你放的?”

“是提醒。”裴照忽然逼近,“大夫人已经联系了人牙子,明日就会把你绑去黑船。”

——果然和前世一样!

赵予书攥紧袖中的药包:“燕王到底想要什么?”

裴照低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王爷说,你若肯合作,他保你与小娘平安离开。”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正面刻着“燕”字,背面却是……

赵予书呼吸一滞。

那分明是小娘的笔迹!

“这不可能……”

她颤抖着翻过玉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永昌三年,赠阿照。」

阿照?裴照?!

赵予书猛地抬头:“你认识我小娘?”

裴照眸光幽深:“十五年前,北境雪夜,有个医女救过一队伤兵。”

电光火石间,赵予书突然想通了一切——

小娘曾是北境军医!

难怪她懂药理,难怪她总在抄《金刚经》超度亡魂……

“王爷要你做什么?”她哑声问。

裴照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一字一顿:“三日后流放,途中会有人劫囚车。你要做的,就是带着小娘……消失。”

五更天,赵予书悄悄回到偏院。

小娘竟还未睡,正在灯下缝制护膝。见她回来,急忙起身:“书儿,大夫人没为难你吧?”

赵予书凝视着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忽然跪下:“娘,您认识燕王吗?”

银针落地。

小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第五章:佛堂烈火

小娘的手指死死攥住那枚玉佩,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它捏碎。

“这……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她的声音发颤,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赵予书从未见过小娘这副模样——她向来是温柔的、隐忍的,哪怕被大夫人欺辱到极致,也只是默默垂泪。可此刻,她的眼中竟翻涌着某种近乎于恐惧的情绪。

“裴照给我的。”赵予书低声道,“他说,十五年前,北境雪夜……”

“别说了!”小娘猛地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

烛火摇曳,映得她面容忽明忽暗。许久,她才缓缓松开掌心,露出一抹惨淡的笑:“他竟还留着……”

赵予书心跳如擂:“娘,您和燕王……”

“不是燕王。”小娘摇头,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是裴照。”

**——十五年前,北境。**

暴雪封山,一队伤兵被困在峡谷中,其中就有年仅十四的裴照。

“那时他还是个小兵,胸口被人捅了一刀,高热不退。”小娘轻抚玉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随军行医,救了他三天三夜。”

赵予书瞳孔微缩。

所以裴照对小娘……

“这玉佩是我给他的。”小娘苦笑,“那时他说,若将来有机会,定会报答救命之恩。”

赵予书忽然想起裴照那句“奉命盯个人”——他盯的,或许从来就不是赵家,而是小娘!

“那燕王呢?”她追问,“您和他……”

小娘沉默良久,才轻声道:“燕王……是当年那支军队的统帅。”

赵予书脑中轰然一响。

所以燕王设局赵家,是因为……

“他找了我很多年。”小娘闭上眼,“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重逢。”

院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赵予书警觉地起身,刚推开窗缝,就看见远处佛堂方向腾起滚滚浓烟!

“走水了!快救火!”

尖叫声中,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嗓音格外刺耳:“都别管!让那对贱人烧死在里面!”

赵予书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前世流放前夜,佛堂也曾莫名起火,但那时她已被关进祠堂,根本不知道小娘险些葬身火海!

“娘!我们得走!”她一把拽住小娘的手腕。

可小娘却站着没动,目光落在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上。

“书儿,去把那个匣子拿来。”

赵予书飞快翻出一个乌木小匣。小娘颤抖着打开,里面竟是一块赤金令牌,正面刻着“北境军医”四字。

“带上它。”小娘将令牌塞进她怀中,“若有一日……你见到燕王,把这个给他。”

赵予书还未来得及问清缘由,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三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进来,领头的正是李嬷嬷:“贱婢!夫人请你们去佛堂‘诵经’!”

赵予书冷笑:“诵经?还是陪葬?”

李嬷嬷阴笑:“姑娘既知道,就别让老奴动粗——啊!”

她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脖子栽倒在地。另外两个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接连软倒。

门口,裴照收回掷出铜钱的手,眸色森寒:“走。”

赵予书扶着小娘冲出屋子,却发现整个后院都已陷入火海!

“前门被官差堵了。”裴照一把扯下披风裹住小娘,“跟我来。”

他们刚拐过回廊,迎面却撞上满脸烟灰的赵予琴!

“果然是你们!”赵予琴尖叫着扑来,“母亲说得对,你们就该死……呃!”

裴照一个手刀劈在她颈后,冷眼看着这位二小姐栽进荷花池。

“便宜她了。”赵予书冷笑。

火势越来越大,横梁不断砸落。眼看就要冲出角门,一道人影突然挡在路中央——

大夫人手持烛台,面目狰狞:“想走?除非我死!”

烈焰映照下,大夫人华贵的衣裙已被火星燎得焦黑,可她的眼神比火还毒。

“林婉清!”她嘶吼着小娘的闺名,“你以为逃得掉吗?当年我能让你家破人亡,今天就能让你女儿死无全尸!”

小娘浑身一颤:“我父母的死……是你?”

“当然!”大夫人癫狂大笑,“谁让他们不识抬举,非要告发我娘家私盐!”

赵予书脑中嗡的一声——

原来如此!

燕王查私盐案,大夫人为灭口害了小娘全家,阴差阳错让小娘流落赵府为妾。如今燕王找到小娘,大夫人岂能不疯?

“裴大人。”大夫人突然转向裴照,竟从怀中掏出一块兵符,“只要你把这两个贱人交给我,镇北军的调令就是你的!”

赵予书心头剧震。

镇北军……那是燕王的死敌!

裴照会怎么选?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裴照缓缓拔刀——

刀光如雪,一刀斩落大夫人的发髻!

“十五年前。”他踩住那枚兵符,冷笑,“也有人拿十万两黄金买我的命。”

“你猜,那个叛军最后怎么死的?”

大夫人面如死灰。

裴照转身,将一枚燕羽镖塞进赵予书手中:“明日午时,官道三里亭。”

“别迟到。”

第六章:贵人骨

黎明前的官道上,流放队伍的囚车吱呀作响。

赵予书戴着沉重的木枷,目光扫过前后押送的差役——十二人,腰间都配着军制朴刀。这根本不是寻常流放犯的待遇。

小娘在她身侧低咳,前夜吸入的烟尘让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再忍忍。”赵予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三里亭快到了。”

昨夜那场大火烧毁了半个赵府。大夫人被坍塌的房梁砸断腿,却仍强撑着让官差天不亮就押她们上路。而本该同行的赵予琴和三弟,此刻竟不见踪影。

“不对劲。”小娘忽然攥紧她的手,“这些不是刑部的差役……”

话音未落,前方树林突然惊起一片寒鸦!

“有埋伏!”为首的差役刚拔出刀,喉间就多了支羽箭。

箭雨铺天盖地袭来,差役们瞬间倒下一半。余下的人迅速围成防御阵型——这分明是军中做派!

赵予书猛地将小娘扑倒在囚车底部,一支箭擦着她发髻钉入木板。

“燕王的人?”她心跳如鼓。

小娘却摇头:“北境的箭……是镇北军!”

混乱中,一队黑衣人从林间杀出。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刀光过处血浪翻涌。

当那人斩开囚车锁链时,赵予书看清了他虎口处的狼头刺青——是边关死士的标记!

“走!”面具人拽起她就要拖入林中。

突然,另一支玄甲骑兵从官道尽头冲来,箭矢精准地穿透面具人咽喉!

烟尘散去,为首的黑马之上,裴照收弓冷笑:“刘副将,什么时候镇北军也干起劫囚的勾当了?”

满地尸骸中,赵予书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燕王。

他端坐在墨色骏马上,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银色面具,露出的下颌线如刀削般凌厉。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看人时让人从骨头里发冷。

“林医女。”他的目光直接越过赵予书,落在小娘身上,“别来无恙。”

小娘颤抖着取出那枚北境令牌。

燕王眸光微动,突然翻身下马。在他指尖即将碰到令牌的刹那,赵予书猛地将小娘拉到身后!

“王爷若要清算旧怨,冲我来。”

全场死寂。

裴照的刀已经出鞘三寸,燕王却低笑了一声。

“你比你父亲有胆色。”他摘下面具,露出一道从眉骨贯穿到颈侧的狰狞伤疤,“这条命,是你母亲缝了四十九针救回来的。”

赵予书怔住。

燕王忽然将一枚骨哨抛给她:“三日后子时,吹响它。”

回程的马车上,赵予书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他到底想做什么?”她摩挲着骨哨上细密的符文,“既设计抄家,又出手相救……”

小娘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道:“当年北境一役,燕王重伤濒死。先帝听信谗言,认定他通敌,收走了虎符。”

赵予书突然想通关键:“所以赵家被抄,是因为父亲曾作伪证?”

“不。”小娘苦笑,“是你外祖家——大夫人父兄当年伪造了燕王通敌的书信。”

马车猛地颠簸,赵予书袖中滑出一物——裴照不知何时塞进来的纸条。

「赵予琴在镇北军手中,小心贵人骨」

她心头一跳。

贵人骨?

前世流放途中,确实有官差神秘死亡,尸体骨头发黑……

当夜驿站,赵予书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窗纸上映出个熟悉的身影——赵予琴!

可当她追出去时,只看到地上一滩暗红血迹,和半块刻着“贵人骨”三字的玉牌。

身后突然传来裴照的声音:“西域奇毒,沾肤蚀骨。”

月光下,他提着滴血的剑走来,剑尖挑着一只断手——那手腕上,正戴着赵予琴从不离身的翡翠镯子。

“现在信了?”他擦去溅到赵予书脸上的血,“你这位二姐,可是镇北军养了十年的毒娘子。”

第七章:王妃谜局

断手上的翡翠镯子还在滴血,赵予书盯着那抹刺目的红,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流放途中,二姐赵予琴曾“偶然”救下一名中毒的官差,那之后整个押送队伍都对她们姐妹格外宽容。现在想来,那些莫名暴毙的差役,恐怕都是试毒的替死鬼!

“十年?”她攥紧那块玉牌,“所以她早就……”

“嘘。”裴照突然捂住她的嘴,带着她隐入阴影。

驿站外墙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火把的光亮透过窗棂,将整个院落照得如同白昼。

“奉旨迎亲——”

尖细的宣旨声刺破夜空,赵予书浑身一僵。这嗓音她死都记得,正是前世来赵府宣读她为妾室诏书的太监总管!

裴照的呼吸骤然加重:“王爷疯了吗?”

院门被轰然撞开。

十二名玄甲卫抬着朱漆描金的喜轿,轿帘上明晃晃绣着四爪蟒纹——亲王正妃的规格!

为首的宣旨太监展开黄绢:“赵氏女接旨!”

赵予书站在原地没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那道将她踩进泥里的圣旨,今生竟提前来了?

“民女赵予书,温婉贤淑,特赐婚燕王为正妃,即日起程完婚——”

小娘突然冲出来跪倒在地:“不可!她已许了人家!”

满院死寂。

赵予书震惊地看向小娘,却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褪色的红绳铜钱:“永昌三年,与裴家指腹为婚的信物在此!”

裴照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铜钱在火光下泛着陈旧的暗红,正面“永昌通宝”四字清晰可见,背面却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裴林两家,永结秦晋**

赵予书脑中轰然作响。裴家?裴照?!

“荒唐!”宣旨太监尖声呵斥,“燕王殿下乃今上亲弟,岂容……”

“李公公。”一道冷冽的嗓音从喜轿中传出,“这铜钱,拿给本王看看。”

轿帘微动,伸出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拇指戴着翡翠扳指——正是白日里燕王的手!

太监战战兢兢递上铜钱,片刻后,轿中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裴家?”

“是!”小娘重重叩首,“民女与裴将军夫人有旧,当年……”

“林婉清。”燕王突然打断她,“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一滴冷汗从小娘额角滑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照突然单膝跪地:“末将裴琰,参见王爷。”

赵予书猛地转头——裴琰?那不是燕王麾下第一猛将的名字吗?!

火把噼啪作响,裴照……不,裴琰摘下了从不离身的青铜面具。

月光下,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此刻肃杀如刀。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竟与燕王脸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十年前北境哗变。”他声音沙哑,“末将为护粮草,身中十七刀。是林医女剖开自己的嫁衣为我止血。”

赵予书呼吸停滞。

难怪他认得小娘……难怪他对燕王死心塌地……

“所以。”燕王的声音陡然转冷,“裴将军是要与本王抢亲?”

裴琰抬头,目光如炬:“末将不敢。只是……”

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道贯穿伤:“赵姑娘可还记得这道伤?”

赵予书如遭雷击——

前世流放途中,她曾为个奄奄一息的小兵包扎过心口箭伤!

“是你?!”

更鼓敲过三响时,燕王的仪仗终于离去。

裴琰将铜钱放回小娘手中,低声道:“夫人何必撒这个谎?您明知裴家早在那场大火里……”

“我总要试试。”小娘泪如雨下,“书儿已经死过一次了。”

赵予书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小娘怎么会知道她重生的事?!

裴琰突然将她拽到身后,剑锋直指院墙阴影:“听了这么久,不出来见见故人?”

一道窈窕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火光映亮她残缺的左手——正是本该死在荒野的赵予琴!

“好妹妹。”她笑得瘆人,“你以为斩断一只手,就能摆脱‘贵人骨’?”

她突然掀开袖口,断腕处赫然爬满蛛网般的黑纹!

第八章:九鸾金簪

赵予琴的断腕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贵人骨的毒,早就融进我的血了。”她歪着头笑,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妹妹,你想不想也尝尝?”

赵予书下意识后退一步,前世那些官差毒发时的惨状浮现在眼前——七窍流血,骨肉分离。

裴琰的剑横在两人之间,寒光凛冽:“毒娘子,你主子没教过你,见了我该跪着说话?”

“裴将军好大的威风。”赵予琴喉咙里发出咯咯怪笑,“可惜啊,你现在护着的这位‘王妃’,马上就会变成……”

她突然暴起!断腕直刺赵予书面门!

“锵——”

一柄雪亮匕首从斜里飞来,精准钉入赵予琴咽喉!

众人回头,只见驿站屋顶上,燕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第二把匕首:“本王的婚事,轮不到你多嘴。”

赵予琴的尸体倒下时,竟像晒干的泥俑般碎成齑粉。夜风一吹,满地黑灰中只余半截完好的指骨——正是前世赵予书在流放营地捡到的那枚!

“看到了?”燕王跃下屋檐,玄氅翻飞如鹰隼,“这才是真正的‘贵人骨’。”

赵予书突然想通一切:“当年北境军的毒……”

“就出自这位二小姐之手。”燕王冷笑,“可惜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镇北军养的药人。”

小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渗出血迹。赵予书慌忙去扶,却被燕王抢先一步扣住脉门。

“你娘活不过三个月了。”他声音冷得像冰,“‘贵人骨’的毒,她也有份。”

破晓时分,赵予书在驿站柴房找到了裴琰。

他正在擦拭那把斩过无数敌寇的佩剑,见她进来,剑尖微挑指向墙角——那里堆着十几个贴着“赵”字的樟木箱。

“你外祖家的东西。”他头也不抬,“王爷连夜派人从江南运回来的。”

赵予书掀开箱盖,满目珠光宝气中,一支九鸾金簪格外夺目。

这是前世她跪了三天三夜,才从大夫人手里求来给娘亲治病的簪子!后来才知道,这本来就是小娘的嫁妆。

“为什么?”她攥紧金簪,“燕王为什么要做这些?”

裴琰终于抬头,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肃杀:“你以为重生是偶然?”

他扯开衣领,心口那道箭伤上,赫然纹着与她前世死亡时一模一样的血色咒印!

“十年前那场北境之战,我们全都死过一次。”

晨雾弥漫的官道上,燕王的玄甲军列阵以待。

赵予书握着那支金簪走向马车,却在掀开车帘的瞬间僵住——本该躺着小娘的车厢里,此刻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老者!

“丫头,还认得这面具吗?”

沙哑的嗓音让她毛骨悚然。前世流放途中,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用一碗毒药换走了她最后的希望。

老者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布满毒疮的脸:“老夫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贵人骨’的宿主……”

他枯爪般的手突然掐住小娘脖颈!

“住手!”赵予书金簪直刺老者眼球,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燕王的匕首精准扎进老者后心,却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没用的。”老者怪笑,“老夫早就是……”

“咔嚓!”

裴琰的剑从天花板贯入,将老者头颅钉死在车壁上!

“废话真多。”燕王甩了甩匕首上的黑血,转头看向赵予书,“现在,信我了?”

三日后,燕王府。

赵予书站在铜镜前,看着侍女为她戴上那支九鸾金簪。镜中人凤冠霞帔,正是王妃妆扮。

房门突然被推开,裴琰拎着个滴血的包袱进来:“聘礼。”

包袱散开,滚出颗须发皆白的头颅——正是镇北军统帅!

“十年前北境之乱的罪魁祸首。”裴琰冷笑,“王爷给你的新婚贺礼。”

赵予书抚过金簪上的鸾鸟,忽然想起前世死前,曾在雪地里见过同样的纹路。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窗外传来礼炮声,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骨哨。

第九章:燕归新巢

燕王府的红绸在暮色中如血般刺目。

赵予书端坐在喜床上,掌心死死攥着那枚骨哨。凤冠的珠帘垂落,将满室烛光割裂成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前世咽气前看到的雪夜星光。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摸向枕下的金簪——

“王妃紧张什么?”

燕王挑开珠帘时,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他随手将染血的玄氅扔在屏风上,露出腰间一道狰狞的新伤。

“王爷受伤了?”赵予书蹙眉。

“拜你三弟所赐。”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抛出一卷竹简,“看看这个。”

竹简展开,赫然是赵景明与镇北军的密信!字迹与当年构陷燕王的证据一模一样。

“不可能!”赵予书猛地站起,“他明明……”

“明明该在流放路上?”燕王突然逼近,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你以为重生改变的只有你?”

更漏滴到三更时,赵予书终于听完了这个荒诞的真相。

十年前北境那场战役,燕王、裴琰和她的小娘本该全部战死。是军中的一个巫祝以万人性命为祭,强行逆转了时空。但代价是——

“所有死过的人都会不断轮回,直到找出真正的叛徒。”燕王摩挲着翡翠扳指,“你小娘中的毒,就是轮回的标记。”

赵予书想起娘亲咳出的黑血,突然浑身发冷:“所以您娶我是为了……”

“为了这个。”燕王突然扯开她衣领,指尖按在锁骨处——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金色鸾鸟印记!

九鸾金簪突然发出刺目的光,小娘虚弱的声音从簪中传来:“书儿…快走…”

院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裴琰踹开房门时,半边身子都是血:“王爷,赵景明带人围了王府!”

赵予书扑到窗前,只见院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弓箭手,而为首的白衣少年,竟长着与她三弟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蛇形刺青。

“阿姐。”少年笑得温柔,“我来接你回家。”

前世被匕首贯穿心口的剧痛突然复苏,赵予书踉跄着后退,却撞进燕王怀里。

“看清楚了?”他扳过她的脸,“这才是真正的‘贵人骨’宿主——你疼爱的好弟弟,吃了赵予琴的骨头。”

仿佛印证他的话,赵景明突然撕开衣袖,露出爬满黑色纹路的手臂。那纹路竟与金簪上的鸾鸟图腾一模一样!

小娘的声音再次从簪中传来:“他不是景明…是巫祝…”

箭雨铺天盖地射来时,燕王用脊背为赵予书筑起人墙。

一支玄铁箭穿透他肩膀,血溅在她凤冠上。

“吹哨。”他咬牙将骨哨塞进她唇间,“现在!”

凄厉的哨声划破夜空,王府地底突然传来隆隆巨响。九道铁索破土而出,将赵景明牢牢捆住!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少年疯狂大笑,“我可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赵予书握着金簪,狠狠刺入他心口——簪头鸾鸟的眼珠,正是小娘当年藏进去的蛊王!

“这一世…”她转动金簪,“换我来杀你。”

天光微熹时,赵予书在祠堂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娘。

“娘!”她跪地痛哭,“您撑住,我这就去找……”

“没用的。”小娘颤抖着抚过她脸颊,“记住,下个轮回…别信任何人…”

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赵予书却摸到一块硬物——是那枚龙纹玉佩!

裴琰突然单膝跪地:“王妃节哀。王爷说…您该启程了。”

“去哪?”

“第三世。”

马车驶出城门时,赵予书掀开车帘。燕王站在城楼上,手中捧着她娘的骨灰坛,唇边溢出一缕黑血。

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才是第一个重生的人。

原来这场婚事,是给巫祝的葬仪。

原来……

马车暗格里静静躺着一本手札,扉页写着:

**“永昌十三年,赵予书第一次死时,我以命换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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