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错认成白月光之后精选章节

小说:被死对头错认成白月光之后作者:水木淙淙更新时间:2025-07-06 15:43:45

公司周年酒会,我醉眼朦胧错把科技新贵沈砚当成了前男友。

踮脚亲他喉结时,他竟没推开:“认错人了?代价很贵。”

隔天我成了他珠宝线的首席鉴定师,日日被迫看他解衬衫领口。

“再鉴定一次,”他把我抵在保险库门上,“那晚你亲的,是不是赝品?”

直到他前女友归来,我才知自己像极了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沈总,替身游戏到此为止。”我甩下鉴定报告离职。

三天后他红着眼闯入拍卖行,当众举起我鉴定的天价翡翠:

“她才是真品。而我,差点弄丢了我的无价之宝。”

---

水晶吊灯的光碎在他昂贵的西装肩线。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与晚香玉甜腻的冷香。

我踮起脚尖,指尖无意识揪紧他挺括的前襟。

唇瓣带着微醺的灼热,精准印上他颈间那块凸起的、微凉的软骨。

他喉结猛地一滚。

滚烫的皮肤下,脉搏在我唇下疯狂搏动。

像一头被惊醒的凶兽。

“认错人了?”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压下,裹挟着威士忌的醇烈和一丝危险的玩味。

“代价…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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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正文**

**(0-2000) 开篇**

头痛欲裂。

宿醉像一把钝斧,劈凿着我的太阳穴。

昨晚零碎又滚烫的画面,不受控地撞进脑海。

光影迷离的露台角落。

男人深邃的轮廓,挺直的鼻梁,下颌线绷紧的弧度。

还有唇下那块皮肤,骤然升高的温度,和剧烈的心跳。

——不是周屿。

周屿身上,是干净的皂角混合着油画颜料松节油的气息。

而昨晚那人,是雪松冷冽的木质香,沉郁,极具侵略性。

像一张无形的网。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尖锐地划破清晨的死寂。

陌生号码。

一条言简意赅的短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九点整。沈氏集团总部,33楼。沈砚。”

后面跟着精确到秒的时间。

沈砚。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混沌的神经。

科技新贵。

沈氏集团年轻的掌舵人。

以眼光精准、手段凌厉、不近人情著称。

昨晚那个被我冒犯了喉结的男人。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宿醉带来的眩晕感让我眼前发黑。

代价很贵?

我捏着手机,指尖冰凉。

九点整。

沈氏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钢铁森林冷漠的天际线。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菌室般的冰冷洁净。

沈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随意解开一粒扣子。

露出昨晚被我冒犯过的那一小片脖颈皮肤。

干净,冷白。

喉结线条清晰利落。

他抬眸。

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的穿透力。

“苏晚。”

他准确叫出我的名字。

指尖随意点了点桌上摊开的一份履历。

“A大珠宝鉴定专业,优等生。”

“毕业后在‘宝光阁’三年,经手过‘海之泪’蓝钻和‘朱雀翎’红翡。”

“业内口碑不错。”

他语速平稳,听不出情绪。

“坐。”

我依言在他对面的黑色真皮椅上坐下。

脊背挺得笔直。

像等待审判。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

十指交叠。

腕骨处露出一截冷硬的铂金表带。

“我需要一个首席珠宝鉴定师。”

“负责即将启动的高端定制珠宝线,‘Lumière’。”

他顿了顿。

目光锁住我的眼睛。

像无形的探针,试图刺探我眼底每一丝波动。

“你。”

“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指甲掐进掌心。

“为什么是我?”

他嘴角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

眼神却深不见底。

“专业能力匹配。”

“这是其一。”

他身体放松,靠回高背椅。

姿态带着掌控一切的松弛。

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颈间那个致命的凸起。

动作慢条斯理。

“其二…”

他停顿了一下。

目光如有实质,沉沉地落在我脸上。

“我对你昨晚支付的‘定金’…”

“印象深刻。”

办公室恒温的冷气,似乎瞬间失去了作用。

一股热意猛地窜上我的脸颊和耳根。

昨晚迷乱的画面再次冲击脑海。

他颈间皮肤微凉的触感。

喉结滚动时,那一下沉重有力的搏动。

还有他压低的、裹着酒气的嗓音——“代价很贵”。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沈总…”

我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昨晚我喝多了,认错了人,非常抱歉。”

“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

他挑眉。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冷峻的眉眼染上一丝玩味。

“一个价值千万年薪职位的意外?”

“苏小姐的意外,分量不轻。”

他站起身。

绕过宽大的办公桌。

昂贵的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像大型猫科动物在接近猎物。

迫人的身高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阴影笼罩下来。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再次将我包围。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

微微低头。

目光垂落。

恰好落在我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又缓缓上移。

锁住我的眼睛。

“这份工作,接还是不接?”

“嗯?”

尾音微微上扬。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空气凝滞。

窗外的天光在他身后,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我深吸一口气。

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

疼痛带来一丝清醒。

“接。”

一个字。

掷地有声。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意料之中的笑意。

像冰湖投入石子,涟漪一闪即逝。

“很好。”

他转身,按下内线电话。

“陈秘书,带苏小姐去熟悉‘Lumière’项目组和保险库权限。”

“另外…”

他侧过脸。

午后的阳光斜斜打在他半边脸上。

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凿。

“下午的会,苏小姐列席。”

“我需要她尽快进入核心。”

门无声地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

还有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冷冽的雪松气息。

他踱步到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

指尖再次抚上自己的喉结。

那个被柔软唇瓣烙印过的地方。

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微醺的温度。

和一丝…不属于任何香水的、干净的橙花气息。

他闭上眼。

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深海。

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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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5000) 卡点付费**

沈氏的“Lumière”项目组占据了33楼整层东翼。

空间开阔得近乎奢侈。

设计感极强的线条切割着空间,冰冷的不锈钢与温润的原木形成奇妙碰撞。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脚下铺展。

空气中弥漫着新家具的淡淡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陈秘书是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高效。

“苏小姐,这是您的独立办公室。”

他推开一扇磨砂玻璃门。

空间不大,但视野极好。

崭新的办公设备一应俱全。

“项目核心成员资料、‘Lumière’的品牌定位书、首批待鉴定裸石档案,都已放在您桌上。”

“沈总要求您今天之内熟悉所有资料。”

“下午三点,顶层小会议室,项目启动会。”

他语速平稳,交代得清晰简洁。

“您的最高权限门卡。”

他将一张纯黑色的磁卡递给我。

边缘冰冷坚硬。

“可以通行项目组所有区域,包括地下三层的核心保险库。”

“沈总特别交代,您有随时调用库内藏品的权限。”

我接过卡片。

沉甸甸的。

像握着一把开启未知领域的钥匙。

“谢谢。”

陈秘书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办公室安静下来。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33楼的高度,足以让人产生眩晕的错觉。

楼下街道的车流如同缓慢移动的彩色光点。

渺小得不真实。

就像我此刻的处境。

莫名其妙,成了沈砚这艘商业巨舰上的一员。

因为一个荒唐的吻。

一个吻的代价。

我甩甩头,试图把那些混乱的画面甩出去。

坐回宽大的办公椅。

翻开那本厚重的“首批待鉴定裸石档案”。

彩宝的图片在专业灯光下折射出夺目的火彩。

蓝宝石如深海凝冰。

红宝石似烈焰灼心。

祖母绿流淌着森林的秘语。

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指尖划过冰凉的纸张。

那些瑰丽的影像下,标注着精确到毫米的尺寸、产地溯源编号、初步的检测数据。

专业的世界迅速将我从尴尬的漩涡里拉回。

下午三点。

顶层小会议室。

椭圆形的长桌,黑曜石般的桌面光可鉴人。

项目组的核心成员陆续进来。

设计师、市场总监、工艺总监…个个气场强大,眼神锐利。

彼此间的寒暄都带着无形的刀锋。

我安静地坐在靠门边的位置。

尽量降低存在感。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空气瞬间凝滞。

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

沈砚走了进来。

深灰色西装换成了更显冷峻的纯黑。

没系领带。

领口依旧随意地敞开着。

露出那段线条流畅的脖颈和清晰凸起的喉结。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主位。

步伐沉稳,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场。

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流畅自然。

“开始。”

没有多余的寒暄。

会议直奔主题。

设计师阐述“Lumière”的灵感来源和首批设计草图。

光影、星辰、宇宙的碎片。

野心勃勃。

市场总监分析目标客群和竞品策略。

数字冰冷而残酷。

讨论激烈。

针锋相对。

沈砚大部分时间沉默。

指节分明的手指偶尔在光滑的桌面上轻叩一下。

目光沉静地扫过发言者。

带着无形的压力。

没人敢在他面前敷衍。

轮到我汇报首批裸石的初步鉴定意见和风险点。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走到前方的激光屏旁。

打开准备好的演示文稿。

“编号L001,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宝石,5.21克拉。”

屏幕上放大展示着那颗深邃如丝绒夜空的宝石。

“根据证书和初步检测,颜色饱和度和丝绒感顶级。”

“但内部存在一处极细微的愈合裂隙,位于亭部刻面下方。”

激光笔的红点精准地落在图像上那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小点上。

“在高倍放大镜下可见。虽不影响整体火彩,但需在镶嵌设计时特别注意遮挡,避免后期应力导致隐患。”

我的语速平稳,尽量专业、客观。

会议室里很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包括沈砚。

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

沉甸甸的。

带着审视和…探究。

比看其他人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

激光笔的红点移向下一颗。

“编号L005,缅甸鸽血红,3.78克拉。”

炽烈如血的红色在屏幕上燃烧。

“颜色正,荧光强。但内部包裹体分布有轻微的方向性,可能影响切割方案的完美呈现。建议工艺部提前介入评估…”

汇报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当我结束最后一页PPT,放下激光笔时。

会议室里静默了几秒。

设计师推了推眼镜。

“苏小姐指出的几点非常关键。尤其是那颗红宝包裹体的方向性,确实是我们设计时没考虑到的受力薄弱点。”

工艺总监也点了点头。

“蓝宝那个裂隙的位置很刁钻,镶嵌爪位需要重新推敲。”

市场总监则看向沈砚。

“沈总,如果这两颗主石需要调整或替补,我们的首发时间表可能…”

沈砚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

扫过市场总监。

“时间表按原计划推进。”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

他看向我。

“苏鉴定师。”

他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这样称呼我。

“由你负责,三天内出具所有首批裸石的详细风险评估报告。”

“包含你刚才提到的所有隐患点,以及优化建议和替代方案。”

“优先级最高。”

“直接向我汇报。”

“是,沈总。”我应下。

会议结束。

众人鱼贯而出。

我收拾着桌上的资料。

沈砚还坐在主位。

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我拿起笔记本和笔,准备离开。

“苏晚。”

他忽然叫住我。

声音在空旷下来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沈总?”

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带来压迫感。

一步步朝我这边走来。

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嗒。嗒。嗒。

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他在我面前停下。

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

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

“报告不用发邮件。”

他开口。

视线却缓缓下移。

落在我因为抱着资料而微微用力的手上。

然后,再次抬起。

精准地锁住我的眼睛。

“明晚八点。”

“带着报告。”

“到我办公室。”

他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眼神却深不见底。

“当面汇报。”

说完。

他不再看我。

径直越过我身侧。

带着一阵微凉的风。

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我一个人。

站在空旷冰冷的会议室里。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最后那句——

“当面汇报。”

窗外的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也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刺目的金黄。

明晚八点。

他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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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8000) 高潮**

核心保险库在地下三层。

厚重的合金大门需要双重验证。

虹膜,指纹。

还有我手中那张沉甸甸的黑色门卡。

“滴——”

绿灯亮起。

伴随着沉重的机械运转声。

足有半米厚的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金属、特殊防潮剂和…宝石本身微弱气息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仿佛踏入了一个绝对寂静的异度空间。

温度恒定在18℃。

湿度被精准控制。

柔和的、不会损害宝石的冷白光从天花板均匀洒落。

照亮一排排嵌入墙壁的独立保险格。

每一格都覆盖着高强度防弹玻璃。

里面静静躺着这次“Lumière”项目的基石。

那些令人屏息的美丽石头。

我需要为每一颗即将成为传世之作的裸石,建立最详尽、最无可挑剔的“体检报告”。

这是沈砚的命令。

也是我的专业壁垒。

只有在面对这些沉默的瑰宝时。

我才能暂时忘却那个男人带来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和他领口下,那块该死的、引人遐想的皮肤。

保险库深处。

只听得见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高倍鉴定镜下。

宝石内部的世界如同另一个宇宙。

微小的晶体、羽状纹、愈合裂隙……都是亿万年前地质运动的密码。

我沉浸其中。

时间失去了意义。

直到——

保险库厚重的合金大门方向,传来轻微的“滴”声。

然后是沉重的大门滑开的声响。

有人进来了。

这个时间点?

我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腕表。

晚上九点四十七分。

除了我,还有谁有最高权限?

脚步声。

沉稳,有力。

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感。

在空旷寂静的库房里,被无限放大。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我放下手中的镊子和10倍放大镜。

从工作台前直起身。

转头看去。

高大的身影从一排排保险格形成的通道深处走来。

顶棚柔和的冷光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身。

纯黑色的衬衫。

领口依旧随意地敞开着。

袖口挽至小臂。

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那块冷硬的铂金腕表。

是沈砚。

他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不大。

但看盒子的质地和锁扣设计,里面装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

他径直朝我所在的工作区域走来。

目光扫过我工作台上摊开的工具、记录本,以及旁边几颗待鉴定的裸石。

最后,落在我脸上。

“还没走?”

他开口。

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带着一点低沉的共鸣。

“有几颗需要再复核一下数据。”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

他走到工作台另一侧。

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放在光洁的台面上。

发出轻微的“哒”一声。

“正好。”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盒盖上。

没打开。

目光却抬起,越过工作台,再次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

“有件东西,需要你优先鉴定。”

“现在?”

我有些意外。

“现在。”他语气肯定。

手指轻轻一拨。

盒盖弹开。

柔和的冷光下。

盒内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上。

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主石是一颗异常硕大、浓艳欲滴的鸽血红宝石。

目测超过10克拉。

颜色是顶级的“鸽血”红。

浓郁,饱和。

像凝固的鲜血。

又像燃烧的火焰。

在专业灯光下,散发出强烈的红色荧光。

如同拥有生命。

戒托的设计却异常简洁。

铂金镶嵌。

线条干净利落。

最大限度地烘托着那颗主石的惊心动魄。

饶是我见过无数珍宝。

此刻呼吸也不由得微微一窒。

这颗红宝的品相…

太过惊人。

“缅甸抹谷,老矿。”沈砚的声音响起,解答了我的部分疑问。

“传了三代。刚到我手里。”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丝绒盒的边缘。

目光却一直锁在那颗红宝石上。

眼神深邃。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不是纯粹的欣赏。

更像是在看一件承载着过往的旧物。

“需要你出具一份最权威的鉴定报告。”

他抬眼看我。

“包括它的所有细节,尤其是…任何可能存在的、影响价值的瑕疵。”

“要快。”

我点点头。

戴上白色的专业手套。

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戒指。

沉甸甸的。

鸽血红在指尖,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我将它固定在鉴定台的夹具上。

调整顶灯角度。

打开高倍显微镜。

将眼睛凑近目镜。

瞬间。

一个无比瑰丽又无比微观的世界在眼前展开。

红宝石内部的晶体结构、微小的针状金红石包裹体…如同凝固的星云。

我全神贯注。

记录着每一个观察到的细节。

沈砚没有离开。

他就站在工作台对面。

隔着冰冷的台面。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一直落在我身上。

沉甸甸的。

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还有…探究。

时间在绝对专注中流逝。

保险库里只有我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以及两人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终于。

我完成了初步的镜下观察和数据记录。

直起身。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初步来看,颜色、净度、荧光反应都属顶级。切工比例完美,火彩极佳。”

我摘下目镜,看向他。

“非常难得的收藏级鸽血红。”

“唯一的微小遗憾,”我指向镜下观察到的位置,“在亭部靠近腰棱的位置,有一处极其细微的生长纹。肉眼完全不可见,十倍镜下也需仔细寻找。对整体价值和美观度几乎没有影响。”

沈砚的视线随着我的手指,落在那颗红宝石上。

他沉默了几秒。

忽然问。

“如果是你,会留下它吗?”

这个问题有点私人。

甚至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我微微一怔。

谨慎地回答。

“从投资和收藏角度,它无可挑剔。那处生长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

很短促。

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伸出手。

不是去拿戒指。

而是拿起了我刚才使用过的那个10倍手持放大镜。

冰凉的金属柄。

似乎还残留着我指尖的温度。

他随意地把玩着。

指腹摩挲着镜筒。

动作漫不经心。

目光却抬起。

越过放大镜。

再次落在我脸上。

眼神锐利。

像是要把我看穿。

“苏鉴定师似乎很擅长…”

他语速放慢。

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

“…发现最细微的‘不完美’?”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

从我的眼睛,缓缓下移。

滑过我的鼻尖。

最终。

停驻在我的嘴唇上。

那个地方。

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烫了一下。

我的呼吸瞬间一窒。

昨晚迷乱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地涌入脑海。

露台昏暗的光线。

他颈间皮肤的触感。

喉结的滚动。

和他那句低沉的——“代价很贵”。

空气仿佛凝固了。

保险库里恒温的冷气似乎失去了作用。

一股燥热从心底窜起。

直冲脸颊。

我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避开他那过分直接、也过分危险的注视。

“这是我的工作,沈总。”

声音有些发紧。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回答。

依旧把玩着那个小小的放大镜。

指腹在镜筒上打着圈。

视线依旧胶着在我的唇上。

带着一种审视珍宝般的专注和…玩味。

“是吗?”

他轻声反问。

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

他向前微微倾身。

隔着冰冷的工作台。

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再次逼近。

将我包围。

他压低的声音。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沙哑。

清晰地钻入我的耳膜。

“昨晚那个‘意外’…”

“在你专业的评估里…”

“属于什么级别的…‘瑕疵’?”

嗡——

大脑一片空白。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

脸颊烫得惊人。

他…他怎么敢?!

在工作的场合。

在堆满价值连城宝石的保险库里。

用这种…近乎调戏的语气!

我猛地抬起头。

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轻佻。

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

像危险的漩涡。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究和掌控。

仿佛在耐心地等着我的反应。

等着我失态。

等着我掉进他布下的陷阱。

我紧紧攥着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疼痛让我找回一丝理智。

绝不能在这里被他击溃。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

甚至带上一点职业化的冷漠。

“沈总。”

“昨晚的事情,我已经道过歉了。”

“那只是一个意外。”

“一个…酒精作用下的失误。”

“与我鉴定宝石的专业能力无关。”

“如果您对此有疑问,或者觉得我的工作状态因此受到影响。”

“我们可以终止合同。”

我一口气说完。

胸口微微起伏。

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不让自己退缩。

空气死寂。

保险库里恒温的冷气似乎更冷了。

他脸上的那点玩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审视。

像在重新评估一件突然展现出不同棱面的藏品。

他沉默地看着我。

几秒钟。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

他缓缓直起身。

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距离。

随手将那枚10倍放大镜丢回工作台上。

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失误?”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语气平淡。

听不出情绪。

“你的报告,明晚八点。”

他拿起那个装着鸽血红戒指的丝绒盒子。

合上。

“准时。”

说完。

他不再看我。

转身。

迈着沉稳的步伐。

走向保险库深处。

身影消失在那一排排闪烁着冷光的保险格之间。

厚重的合金大门滑开又关闭。

发出沉闷的声响。

彻底隔绝了他的身影。

也带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雪松气息。

我僵在原地。

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

低头。

指甲印深深嵌在皮肉里。

几乎要渗出血丝。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像要挣脱束缚。

我慢慢扶着冰冷的工作台边缘。

才支撑住有些发软的身体。

沈砚。

这个男人…

远比那些深藏在地下的宝石。

更危险。

也更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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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10000) 误会**

明晚八点。

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份详尽到苛刻的裸石风险评估报告,已经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

也打印了一份,整齐地装在文件夹中。

每一个数据,每一处细节,都反复核对过。

无懈可击。

这是我的铠甲。

也是我的盾牌。

然而,下午发生的一件事。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我竭力维持平静的心湖里,搅起了难以平复的涟漪。

午休时间。

我习惯性地去公司大楼对面的精品咖啡馆。

点一杯热美式。

坐在临街的落地窗边。

放空大脑。

让被宝石微观世界填满的思绪松驰片刻。

刚坐下不久。

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气质温婉娴静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目光掠过我这桌时。

微微停顿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随即,那惊讶迅速被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取代。

她款款向我这边走来。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好。”

她停在我的桌边。

声音轻柔悦耳。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请问,你是苏晚苏小姐吗?”

我有些意外,抬起头。

“我是。请问你是…?”

“林薇。”她优雅地伸出手。

“沈砚的朋友。”

我迟疑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

指尖微凉。

“你好,林小姐。”

她顺势在我对面的空位坐下。

姿态自然而亲昵。

仿佛我们早已相识。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这家店的位置总是很难等。”她笑着解释,语气熟稔。

服务生过来。

她熟练地点了一杯瑰夏手冲。

然后,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

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温和的打量。

“苏小姐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呢。”

她笑着说。

“照片?”我微微蹙眉。

“是啊。”林薇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水杯,抿了一小口。

动作优雅。

“阿砚手机里,有你的工作照。哦,就是你们公司内网系统上的那张证件照。”

她顿了顿。

像是随口提起。

“他给我看过。”

我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沈砚…给这个叫林薇的女人,看过我的证件照?

为什么?

“林小姐找我…有事?”我直接问。

林薇放下水杯。

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

但眼底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听阿砚提起过你几次,说新来的首席鉴定师很年轻,但眼光很毒辣。”

“今天正好路过这边,没想到这么巧遇见。”

“就想认识一下。”

她身体微微前倾。

压低了声音。

带着点闺蜜间分享秘密的亲昵感。

“而且…我一直挺好奇的。”

她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善意的、纯粹的探询。

“苏小姐,你和阿砚…以前是不是认识?”

“或者说…你是不是认识周屿?”

周屿!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

猝不及防地刺进我的耳膜。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血液似乎都冷了一下。

周屿。

我的前男友。

那个曾经在我生命里占据最重要位置、最后却又无声消失的男人。

也是…昨晚那个混乱的吻,我错认的对象。

林薇怎么会知道周屿?

还把他和沈砚…联系到一起?

“林小姐…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薇像是没察觉我的异样。

依旧维持着那种温婉无害的表情。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啦。”

她轻轻搅动着刚送上来的手冲咖啡。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部分表情。

“就是觉得…苏小姐的气质,有种特别的熟悉感。”

她抬起眼。

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好奇。

“尤其是…眉眼之间。”

“和周屿一直放在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真的…很像。”

她的声音轻柔。

每一个字。

却像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像?

像谁?

照片上的女孩?

周屿的钱包里…一直放着别的女孩的照片?

而我…像那个女孩?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因为我感觉到血液在瞬间褪去。

指尖冰凉。

“林小姐,”我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我不认识周屿。至于像谁…恐怕是巧合。”

林薇微微歪了歪头。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不认识吗?”

“那真是奇怪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

“阿砚第一次看到你证件照的时候,反应也挺奇怪的。”

她顿了顿。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当时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然后说了一句…”

她模仿着沈砚的语气。

低沉,带着点意味不明。

“‘原来是她。’”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喘不过气。

原来是她?

她是谁?

那个周屿钱包照片里的女孩吗?

所以…

沈砚认识周屿?

也认识…那个女孩?

昨晚露台。

我醉眼朦胧,错把他当成周屿。

踮脚吻上他的喉结。

他没有立刻推开。

那句低沉的——“认错人了?代价很贵。”

还有今天在保险库里。

他拿着放大镜。

审视我的唇。

问我那个“意外”属于什么级别的“瑕疵”…

所有的画面。

所有的细节。

在这一刻。

被林薇轻飘飘的几句话。

串成了一条冰冷而清晰的线。

一个让我浑身发冷的猜测。

浮出水面。

沈砚认识周屿。

他认识周屿钱包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而我。

苏晚。

因为长得像那个女孩。

所以…

在他第一次看到我证件照时,会说“原来是她”。

所以…

在我醉酒错认、做出冒犯举动时。

他没有暴怒。

反而给了我这份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所以…

他把我放在身边。

给我最高权限。

让我负责他最重要的珠宝线。

那些看似暧昧的试探。

那些危险的靠近。

那些审视的目光…

都不是因为我。

而是因为这张脸。

这张…像另一个女人的脸。

我只是一个影子。

一个可笑的…替代品。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屈辱感。

瞬间席卷了我。

手脚冰凉。

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苏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林薇关切的声音传来。

带着真诚的担忧。

我猛地回过神。

对上她那双温婉的、写满无辜的眼睛。

“我没事。”

我几乎是咬着牙,才挤出这三个字。

抓起桌上的手机和包。

“抱歉林小姐,我还有个重要的会,先走了。”

我甚至没等她的回应。

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站起身。

仓皇地逃离了那家咖啡馆。

推开玻璃门。

外面冬日的冷风猛地灌进来。

吹在脸上。

却吹不散心头的冰冷和混乱。

林薇的话。

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盘旋。

“你和周屿一直放在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真的…很像。”

“阿砚第一次看到你证件照的时候…说‘原来是她。’”

原来是她。

原来是她!

原来如此。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那份从天而降的、价值千万的工作。

那些暧昧不明、令人心跳加速的靠近。

那些深不见底、仿佛藏着秘密的注视。

都只是因为这张脸。

这张…酷似他朋友(周屿?)心中白月光的脸!

多么讽刺。

多么…廉价。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阳光刺眼。

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只觉得浑身发冷。

像个被戳穿了华丽外衣的小丑。

那份被我视为铠甲和盾牌的风险评估报告。

此刻。

在手里。

轻飘飘的。

像个笑话。

---

**(10000-12000) 大结局**

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已如星河般铺开。

指针冰冷地指向八点整。

我站在门外。

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打印好的风险评估报告。

文件夹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

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也提醒着我。

最后的体面。

深吸一口气。

抬手。

叩响了厚重的实木门。

“进。”

沈砚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推开门。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

光线昏黄而柔和。

沈砚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

黑色的衬衫融入窗外深沉的夜色。

背影挺拔。

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他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空气里弥漫着醇厚的威士忌香气。

“沈总。”

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紧绷。

“报告。”

我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

将那份文件夹放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砚没有立刻转身。

依旧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沉默了几秒。

他缓缓转过身。

昏黄的光线下。

他的脸半明半暗。

深邃的轮廓显得更加立体。

也带着一丝疲惫。

目光落在我脸上。

锐利依旧。

却似乎少了些平日的压迫感。

多了一点…沉郁。

“坐。”

他指了下桌对面的椅子。

自己则踱步到办公桌后。

没有坐下。

只是随意地靠在桌沿。

长腿交叠。

水晶杯放在手边。

“说吧。”

他拿起那份报告。

并没有翻开。

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文件夹光洁的封面。

目光依旧锁着我。

像是在等待一场早已预知的审判。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忽略心底翻涌的冰冷和屈辱。

忽略对面这个男人带来的、巨大的压迫感。

忽略他那敞开的领口下,那块曾被我错吻过的皮肤。

“首批十七颗主石的风险评估已全部完成。”

我打开自己带来的平板。

调出电子版报告。

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清晰、毫无波澜。

像一台精准的机器。

“其中,编号L001克什米尔蓝宝的愈合裂隙位置已建模,最优遮挡方案建议如下…”

“编号L005缅甸鸽血红包裹体方向性问题,经与工艺部二次模拟受力,建议采用三点悬浮微镶加固…”

“编号L010帕拉伊巴碧玺存在微弱色带,设计稿光源布局需微调以弱化…”

我的语速不疾不徐。

条理清晰。

重点突出。

只谈石头。

不谈其他。

沈砚静静地听着。

手里拿着那份没翻开的纸质报告。

指尖在封面上无意识地轻点着。

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专注。

办公室里只有我平铺直叙的声音。

和窗外隐隐传来的城市底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我终于汇报完最后一项。

“以上是全部风险点及优化建议。替代裸石清单在附件三。”

我停下。

合上平板。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落针可闻。

沈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靠在桌沿。

摩挲着文件夹。

昏黄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沉默地看着我。

看了很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时间停滞了。

久到我手心再次渗出冷汗。

久到…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终于。

他开口。

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报告很专业。”

“很详尽。”

他放下那份始终没翻开的文件夹。

身体微微前倾。

双手撑在桌沿上。

这个动作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威士忌醇香的雪松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将我笼罩。

他的目光。

锐利如刀。

直直刺入我的眼底。

试图剥开我所有冷静的伪装。

“但是苏晚。”

他叫我的名字。

一字一顿。

“你告诉我这些石头的风险。”

“告诉我哪里不完美。”

“告诉我怎么去弥补。”

他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那么你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他果然…不会轻易放过。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沈总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

他低低重复了一句。

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忽然直起身。

绕过宽大的办公桌。

一步一步。

朝我走来。

皮鞋踩在地毯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

像踩在濒临断裂的心弦上。

他在我面前站定。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下微微起伏的锁骨线条。

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

带着威士忌的微醺。

“林薇今天找过你了。”

不是疑问。

是陈述。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果然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甚至…

林薇的出现,是不是也是他默许的?

为了彻底击溃我?

为了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猛地抬起头。

眼底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彻底碎裂。

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受伤的自尊。

“是!她找我了!”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带着微微的颤抖。

“她告诉我了!”

“告诉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原来是她’!”

“告诉我为什么我长得像周屿钱包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告诉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认错了人,还要把我留在身边!”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积压了一下午的委屈、愤怒、被愚弄的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但我死死咬着牙。

不让那脆弱的液体掉下来。

“沈砚!”

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替身游戏好玩吗?”

“看着我顶着这张脸在你面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工作,满足你那点高高在上的掌控欲?”

“还是说,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因为那个可笑的吻而惴惴不安,让你觉得很有趣?!”

我抓起桌上那份我视为铠甲的报告。

狠狠地摔在冰冷光洁的桌面上!

文件夹弹开。

雪白的纸张散落开来。

像一地破碎的尊严。

“沈总!”

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这份工作,我不干了!”

“你的‘Lumière’,你的宝石,你的…替身游戏!”

“到此为止!”

说完。

我猛地转身。

泪水终于还是模糊了视线。

但我死死忍着。

不让它落下。

我不能在他面前哭。

绝不能。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冰冷的门把手时。

身后。

传来沈砚低沉而急促的声音。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紧绷。

甚至是…一丝慌乱?

“站住!”

我没有停。

手指已经握住了门把。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

“苏晚!”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和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

“那份照片!”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是我!”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握着门把的手。

停在半空。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

他说什么?

那份照片…是他?

我僵硬地。

极其缓慢地。

转过身。

泪水还模糊地挂在睫毛上。

模糊的视线里。

沈砚站在散落一地的报告纸张中央。

昏黄的灯光下。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胸口微微起伏。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黑眸里。

此刻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

有懊恼。

有愤怒。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

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周屿钱包里的照片…”

他深吸一口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清晰无比。

却又重若千钧。

“…是我妹妹,沈棠。”

“我亲妹妹。”

嗡——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

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响。

炸得我魂飞魄散。

炸得我所有愤怒、屈辱、自以为是的猜测…

瞬间灰飞烟灭。

妹妹?

沈棠?

亲妹妹?

所以…

我像的…是他的妹妹?

不是周屿的白月光?

也不是…谁的替身?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

呆呆地站在原地。

无法思考。

无法动弹。

只能看着他。

看着他眼底那片汹涌的、痛苦的海。

“棠棠她…”

沈砚的声音哽了一下。

这个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此刻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和…脆弱。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

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三年前…意外去世了。”

“周屿…是她的爱人。”

“那张照片,是棠棠十八岁生日时,我给她拍的。”

他看着我。

目光穿过我泪眼朦胧的脸。

像是透过我。

看到了另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孩。

“那天在露台…”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沙哑。

“你冲过来的时候…”

“路灯的光落在你侧脸上…”

“那神情…那眉眼…”

“一瞬间…我以为…”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后面的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

也不需要再说。

所有的谜团。

所有的误会。

所有那些让我痛苦不堪的猜测。

在这一刻。

被这残酷的真相。

击得粉碎。

原来…

没有替身。

没有玩弄。

只有一场…令人心碎的错认。

一场源自刻骨思念的…移情。

巨大的震惊过后。

是排山倒海般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心疼。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如此深重痛苦和脆弱的男人。

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沈砚不见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

只是一个失去了至亲、在回忆里挣扎的…普通人。

散落的报告纸张静静地躺在地毯上。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和他眼中那无法化开的悲伤。

我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言语。

在这样巨大的悲伤面前。

都显得苍白无力。

沈砚的目光。

缓缓地。

从虚空中收回。

重新聚焦在我的脸上。

那深沉的悲伤依旧。

却又多了一些别的、更加复杂的东西。

他看着我。

目光不再是审视。

不再是探究。

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的确认。

他朝我走近一步。

脚步有些沉重。

“这三年…”

他开口。

声音依旧沙哑。

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周屿活得像行尸走肉。”

“把自己锁在画室里,画满了棠棠的画像。”

“而我…”

他停在我面前。

距离很近。

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

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痛和…孤寂。

“我买下了所有棠棠可能喜欢的珠宝。”

“建了‘Lumière’。”

“仿佛这样…”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就能抓住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直到…”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专注无比。

像最精准的探针。

细细描摹着我的眉眼。

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直到看见你的证件照。”

“直到…在露台,你吻上来。”

他的声音低下去。

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一刻…”

“我清楚地知道你不是她。”

“棠棠不会那么大胆。”

“也不会…带着橙花的香气。”

他的目光下移。

落在我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眼神变得幽深。

“但那一瞬间的错觉…”

“像一把钥匙。”

“突然打开了一个…我以为永远封闭的角落。”

他再次向前一步。

我们之间的距离。

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混合着威士忌的气息。

将我完全笼罩。

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侵略性。

他缓缓抬起手。

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

极其轻柔地。

拂过我眼下未干的泪痕。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苏晚。”

他叫我的名字。

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告诉我。”

“我是不是…也认错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的眼睛。

像在等待一个最终的裁决。

那眼底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痛苦,脆弱,迷茫,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不敢确定的…希冀。

仿佛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

突然看到了一线微光。

却又害怕那只是海市蜃楼。

我的心。

在经历了愤怒、屈辱、震惊、心疼之后。

此刻。

像是被投入温水的寒冰。

在他的注视下。

在他指腹那灼人的温度下。

一点点。

融化。

坍塌。

一股酸涩又柔软的情绪。

汹涌地淹没了所有。

我看着他深邃眼底那片翻涌的墨海。

那里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狼狈又震惊的脸。

没有替身。

没有游戏。

只有一场源自生命最深痛的误会。

和一个…

同样在黑暗中迷失的男人。

我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

眼底的泪光已经褪去。

只剩下清晰的、坚定的光芒。

“沈砚。”

我也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

声音不再颤抖。

“你妹妹很幸福。”

“有你和周屿这样…深爱着她的人。”

我看着他微微震动的瞳孔。

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

“但是。”

我微微仰起头。

迎着他深沉的目光。

“我不是沈棠。”

“我是苏晚。”

“一个…会喝醉酒认错人,也会因为被当成替身而摔老板报告的…”

我的声音顿了一下。

带着一点破釜沉舟后的轻松和…微微的自嘲。

“…珠宝鉴定师。”

沈砚的眼底。

那片翻涌的墨海。

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

像是被投入了炽热的阳光。

所有的痛苦、迷茫、脆弱…

都在刹那间凝固。

然后。

一点点碎裂。

消散。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璀璨的光芒。

像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

喷薄出灼热的熔岩。

他猛地伸出手。

不是拂去泪痕。

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失控的急切。

将我猛地拉向他!

我猝不及防。

撞进他坚实滚烫的怀抱!

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威士忌的醇烈。

瞬间将我彻底淹没。

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

将我死死禁锢在怀中。

另一只手。

带着灼人的温度。

穿过我脑后的长发。

扣住了我的后颈。

迫使我抬起头。

他低下头。

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

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火焰。

“苏晚…”

他低哑的嗓音如同最醇厚的烈酒。

裹挟着滚烫的气息。

喷洒在我的唇上。

“这次…”

“我认得很清楚。”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吻。

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

重重地。

压了下来。

封住了我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也点燃了沉寂已久的星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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