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驾后,被舅舅的兄弟盯上了精选章节

小说:接驾后,被舅舅的兄弟盯上了作者:疯粥更新时间:2025-07-06 16:06:28

飞机落地后我打给小舅舅:「陆沛同志,请速来接驾!」

电话那头震耳欲聋:「啊?接谁?…卧槽我把你毕业这事给忘了!」

背景音里酒杯碰撞声中,一道清冽嗓音突然切进来:「位置发我。」

——是沈𦘒,小舅舅的冤种兄弟。

后来我才知道,他接手的不只是接机任务。

他给我安排公寓,结果自己住楼下;

他假装偶遇送早餐,却煎糊了我最爱的溏心蛋;

直到我在公司撕逼现场大杀四方,他倚门轻笑:「我的小猫,爪子挺利。」

小舅舅在电话里咆哮:「沈𦘒你个禽兽什么时候盯上我外甥女的?!」

沈𦘒擦掉我鼻尖的面粉,对着话筒懒洋洋道:「六年前,开学她来送你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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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膜深处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机场广播温柔又机械的女声。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混在下机的人流里往外挪,二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我骨头缝都透着酸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旅人疲惫的气息,我深吸了一口,嗯,是家乡夏天特有的、混合着潮湿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心脏在胸腔里雀跃地蹦跶了两下,毕业了,真的回来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是小舅舅陆沛那张放大的、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他在催命。我划开接听,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空出手去够行李箱的拉杆。

「喂?陆沛同志!」我故意拔高声音,压过周围的嘈杂,「您亲爱的、刚刚荣归故里的外甥女已安全降落,请速速前来接驾!方位:国际到达 A 口,特征嘛…喏,人群里最闪耀的崽,脸圆得像个糯米团子那个就是!」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爽快应答,而是震耳欲聋的音乐鼓点和一群男人鬼哭狼嚎的合唱,背景音里「咣当」一声脆响,像是酒杯砸了。

「啊?谁?接…接谁?」陆沛的声音含混不清,舌头像是被酒精泡发了,「接…接驾?噢——!卧槽!乔乔!我靠我把你今儿毕业回来这事给忘干净了!彻底干净了!」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果然!就知道这个不靠谱的小舅舅靠不住!亏我昨天还在家族群里千叮咛万嘱咐,就差没画个地图塞他枕头底下了。

「陆!沛!」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你是不是又在哪个犄角旮旯喝得六亲不认了?我数到三,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清醒过来,开车滚过来!不然我就告诉姥姥,让她老人家亲自给你醒醒酒!」

「别别别!小祖宗!饶命!」陆沛那边顿时一阵兵荒马乱,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夹杂着他嗷嗷的惨叫,「我…我喝了…真开不了车啊!我找代驾!马上找!等我十分钟…不,半小时!半小时内保证…」

他的话被淹没在一阵更大的哄笑和劝酒声里,背景音混乱得像一锅煮沸的粥。

我气得眼前发黑,手指用力捏着手机边框,指节都泛了白。机场冰凉的冷气吹在裸露的胳膊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正渐渐沉入一种灰蒙蒙的蓝,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串被随手抛洒的星子。一种刚回家的委屈和孤零零的无措感猛地涌上来,鼻子有点发酸。

就在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祭出终极杀招——「我这就给妈妈打电话」时,电话那头混乱的声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吵闹的劝酒声、陆沛醉醺醺的嘟囔,甚至背景音乐,都诡异地低了下去。

紧接着,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切了进来。

低沉,干净,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清冽质感,穿透了所有杂音,稳稳地落入我耳中,像夏夜里忽然拂过的一缕凉风,瞬间浇熄了我心头的焦躁小火苗。

「位置发我。」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或解释。背景里,陆沛似乎还在含混不清地喊着什么「…沈𦘒…你…」,但那声音很快被掐断了。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忙音嘟嘟响起。

我捏着手机,怔在原地。

沈𦘒。

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记忆的池塘,漾开几圈模糊的涟漪。陆沛大学时的上铺兄弟,一个名字总被小舅舅挂在嘴边、带着点敬畏又亲昵语气提起的存在。印象里,似乎是个极其挺拔清俊的影子,话很少,眼神很静,像深秋的潭水,看人时带着一种能穿透表象的锐利。几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他好像也在场…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此刻有点呆滞的脸——婴儿肥明显,眼睛因为长途飞行和刚才的气恼显得有点红,像只受惊的兔子。我赶紧甩甩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开,手指飞快地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名字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沈」字的对话框,还是上次小舅舅强行推给我的,把定位发了过去,附带一句乖巧的「谢谢沈先生」。

做完这一切,我拖着箱子,找了个显眼的柱子靠着。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广播声、交谈声、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交织成一片。我抱着胳膊,目光在到达口涌出的人群里无意识地搜寻。

等待的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就在我开始怀疑那位沈先生是不是也喝多了,或者干脆把这事给忘了的时候,玻璃门自动滑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整个喧嚣的大厅仿佛瞬间安静了半秒。

他穿着剪裁极佳的烟灰色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一段清晰的锁骨线条,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身姿挺拔如修竹,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场。面容是那种极具冲击力的英俊,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的线条显得有些冷峻。最让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冬夜的星空,目光扫视间,带着一种沉静的穿透力,仿佛能轻易看进人心底。

他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间,周围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乔予?」他在我面前站定,声音比电话里更近,更清晰,那股清冽感也更明显,像初雪融化时的溪水。他个子很高,我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啊…是!是我!沈先生?」我赶紧点头,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子。他真人比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更具压迫感,也…更好看。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在我脚边那个巨大的、贴满了卡通贴纸的行李箱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给我。」

「哦哦,谢谢!」我如蒙大赦,赶紧松开手。他拎起那个塞得鼓鼓囊囊、死沉死沉的箱子,动作轻松得好像拎的是一袋棉花。箱子轮子在他手中服服帖帖,不再发出抗议的噪音。

「车在外面。」他言简意赅,转身带路。我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他宽阔挺直的肩背线条,还有那干净利落的短发茬,鼻尖萦绕着一丝极淡的、清冷的木质香气,像雪松林深处透出的阳光味道。

黑色宾利慕尚安静地停在临时停车区,流畅的车身在灯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他替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绅士得无可挑剔。

车子平稳地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车内空间宽敞舒适,萦绕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淡淡木质香氛。沈𦘒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流畅。他开车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但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住处安排好了?」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啊?哦…还没呢,」我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先回家住几天,再慢慢找房子和工作。」其实心里有点打鼓,刚毕业就啃老,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陆沛那个样子,」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你住过去,大概会被他带得昼夜颠倒。」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话简直太精准了。陆沛那家伙,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典型反面教材。

「我在『云栖苑』有套空着的公寓,」他目视前方,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离市中心不远,安保和配套都不错。你先住过去,安顿下来再说。」语气自然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云栖苑?!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可是出了名的高档公寓,租金贵得能让我这种刚毕业的小透明直接破产!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沈先生,太麻烦您了!我自己找个合租的就行,真的!」

「不麻烦。」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空着也是空着。就当是…帮陆沛那小子收拾烂摊子。」他顿了顿,补充道,「钥匙和门禁卡,晚点拿给你。」

「……」我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他平静却极具分量的目光下,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心里那点小小的倔强和对独立生活的向往,瞬间被他轻描淡写的「空着也是空着」给击得粉碎。行吧,资本家大佬的世界我不懂。我默默地把「找个便宜合租房」的念头咽了回去,小声嘟囔:「那…谢谢沈先生,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了,一定按市价付房租!」

他没接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牵了下嘴角。

车子驶入市区,窗外流光溢彩。沈𦘒似乎对这座城市的路况熟稔于心,避开拥堵路段,很快驶入一个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园林式的设计,郁郁葱葱,路灯的光线在精心修剪的灌木丛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车子停在一栋线条简约现代的公寓楼下。

他下车,绕过来替我拉开车门,又把我的巨型行李箱拎出来。

「18 楼,1802。」他把一张精致的门禁卡和一把钥匙递给我,「密码锁初始密码是六个 8,你自己改。里面基本生活用品都有,缺什么,明天让林特助陪你去添置。」

林特助?我有点懵地接过卡和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提醒我这一切不是梦。

「沈先生…您住哪里?」我下意识地问出口,纯粹是出于一种没话找话的社交礼貌。

他关上车门,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深邃的目光在楼宇入口暖黄的灯光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什么。

「楼下。」他吐出两个字,转身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1702。有事,按门铃。」

黑色宾利平稳地滑入夜色,留下我独自站在灯火通明的公寓大堂门口,手里攥着还带着他指尖余温的门禁卡和钥匙,像个突然被巨额彩票砸中还没回过神的傻瓜。

楼下?1702?

我抬头看了看这栋高耸入云的公寓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 1802 的钥匙,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楼下…1702…有事按门铃…」。

这「收拾烂摊子」的服务范围,是不是有点过于…周到且持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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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苑 1802 公寓的落地窗,框住了城市最璀璨的夜景。我把自己摔进柔软得能陷进去的沙发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奔波了一天,骨头都快散了架。沈𦘒的安排确实无可挑剔,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宽敞明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连冰箱里都塞满了新鲜的食材和牛奶,标签崭新,显然是刚采购的。

「万恶的资本家…哦不,是体贴的沈先生。」我小声嘀咕着纠正自己,心里那点被强行安排的别扭,在舒适的环境面前迅速土崩瓦解。洗漱完,换上柔软的睡衣,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小舅舅陆沛。视频接通,他那张宿醉未醒、顶着鸡窝头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背景是他那乱得像被轰炸过的客厅。

「乔乔!我的宝!」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愧疚,「你安全到了吧?昨晚…昨晚你沈叔叔是不是去接你了?哎哟喂我头疼…沈𦘒那家伙没为难你吧?他那人看着冷,其实心是好的,就是嘴毒…」

「沈叔叔?」我嘴角抽了抽,脑海里浮现沈𦘒那张过分年轻英俊的脸,怎么也跟「叔叔」两个字联系不起来。「人家沈先生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好吗?陆沛同志,请你注意措辞!而且,托您的福,沈先生不仅把我安全送达,还提供了五星级的住宿服务。」我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盒,背景是公寓精致的吧台。

「住…住宿?」陆沛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啊!云栖苑那套?嗐!那就好那就好!住那儿我就放心了!安全!绝对安全!有老沈罩着你,我姐知道了也不会打死我了…阿弥陀佛!」他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罩着我?我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还没来得及细问,陆沛那边似乎有人催他,他匆匆交代了几句「好好休息听沈叔叔话」,就挂断了。

屏幕暗下去。我握着手机,那句「有老沈罩着你」在耳边回响。罩着?是因为小舅舅的托付吗?心里划过一丝微妙的、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接下来的日子,像上了发条。得益于沈𦘒那通效率极高的电话,我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收到了一家业内颇有名气的文创公司「灵犀绘意」的面试通知。面试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我的插画作品集很对主美胃口,对方甚至当场就表示了对几个系列构思的浓厚兴趣。

走出那栋充满艺术气息的玻璃大楼,初夏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我忍不住握了握拳,新生活,开始了!

入职第一天,带着点小兴奋和小忐忑。部门氛围比想象中好,带我的组长是个爽朗干练的大姐,叫陈芳,大家叫她芳姐。她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乔,好好干,我看好你!」旁边工位一个扎着丸子头、眼睛圆圆的女孩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我叫周晓,叫我晓晓就行!以后一起摸鱼…啊不,一起奋斗!」她活泼的样子瞬间缓解了我的紧张。

当然,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斜对面工位那个叫李薇的女人,从第一天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当季新款,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抬起下巴。我笑着跟她打招呼,她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撇开,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仿佛在说:这种靠脸吃饭的小丫头片子,也配来我们这儿?

我摸摸自己婴儿肥未褪的脸颊,心里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行吧,职场第一课: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我很快投入到新项目里,为一个儿童科普读物绘制插图。创意源源不断,草图很快堆满了桌面。唯一的小麻烦是,我有点路痴属性,尤其在结构复杂的办公楼里。入职第三天,我就成功地在茶水间和打印室之间迷了路,抱着资料在原地转了两圈,一脸茫然。

「新来的?」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我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合身西装、戴着无框眼镜、长相斯文却透着点机灵劲儿的年轻男人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端着个印着「老板今天没吃药」字样的马克杯。他胸前挂着工牌:总裁特助-林锐。

「啊…是!我叫乔予,插画部的。」我有点窘迫。

「林锐。」他笑着点头,眼神在我脸上微妙地停顿了半秒,笑容更深了些,「找打印室?跟我来。」他领着我七拐八绕,轻易就找到了地方。

「谢谢林特助!」我由衷感谢。

「小事儿。」他摆摆手,临走前又看了我一眼,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点促狭的光,「对了,下次迷路,直接呼叫 SOS,效率更高。」说完端着那个「没吃药」的杯子晃晃悠悠走了。

真是个…有趣的特助。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总觉得他刚才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日子在画笔的沙沙声和键盘的敲击声中滑过。我和周晓混熟了,中午一起点外卖,吐槽食堂的奇葩菜式。芳姐很照顾我,给了我很多实用的建议。至于李薇,她依旧把我当空气,偶尔眼神撞上,那里面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我如芒在背。

这天下午,我正在全神贯注地细化一张森林场景的插画,捕捉阳光穿透树叶的斑驳光影。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简短的信息:

【沈𦘒】:晚上有安排?

我手指一顿。沈𦘒?他怎么突然发信息?自从那天他把我送到公寓楼下,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没再有过交集。我犹豫了一下,回复:

【我】:刚入职,暂时没有。沈先生有事?

信息几乎是秒回:

【沈𦘒】:七点,楼下大堂。

言简意赅,不容置喙。典型的沈𦘒风格。我盯着那行字,心里嘀咕:这是…要请我吃饭?还是…检查我有没有把他的公寓拆了?资本家大佬的心思真难猜。

七点整,我准时出现在公寓一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大堂。沈𦘒已经等在那里。他换了身更休闲的深色薄款针织衫,衬得肩线愈发平直。他靠在前台的台子边,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前台那位总是妆容精致的小姐姐,此刻正红着脸,眼神飘忽地偷瞄他。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很平静,却让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沈先生。」我走过去。

「嗯。」他收起手机,目光似乎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走吧。」

没有多余的寒暄,他转身走向电梯。我跟在他身后半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的小鼓又开始咚咚敲。这到底是要干嘛?

电梯平稳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雪松木质香调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我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有点局促。

「工作还顺利?」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哦,挺好的!」我赶紧回答,「同事都挺好,组长也很照顾我。」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说话。电梯到达 18 楼,「叮」一声开了门。

我正要往自己 1802 的方向走,却发现沈𦘒径直走向了…我的公寓门口?他手里还拎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保温食盒?

我愣住了。

他走到 1802 门前停下,侧身看向一脸懵的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开门。

「沈先生…您这是?」我一边掏钥匙,一边满脑子问号。

门开了。他极其自然地走了进去,仿佛这是他自己家。他把那个沉甸甸的保温食盒放在我那张干净的小餐桌上,动作熟练地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带着点糊味的食物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顺路。」他言简意赅,从食盒里端出几个精致的骨瓷碗碟。清炒虾仁,白灼菜心,还有一小盅汤…以及,一盘边缘明显煎得有点焦黑过火的煎蛋,蛋黄倒是倔强地保持着溏心的状态。

「……」我看着那盘卖相实在不敢恭维的溏心蛋,再看看眼前这位穿着昂贵针织衫、气质清贵冷峻的沈大总裁,表情管理差点失控。顺路?顺路带着保温食盒来给我送晚饭?还亲自下厨煎蛋?煎糊了的那种?这画面也太魔幻了吧!

「吃吧。」他拉开一把餐椅坐下,自己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拿起旁边我随手放的一本插画杂志翻了起来,姿态随意得像在自己书房。

我看着桌上热气腾腾、散发着诡异糊味的饭菜,又看看旁边这位专注看杂志的「田螺总裁」,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资本家大佬表达「照顾故人外甥女」的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且具有烟火气的吗?

我默默拿起筷子,夹起那个卖相凄惨的溏心蛋。嗯,除了糊味重了点,盐放少了点,蛋黄确实是溏心的…味道嘛,一言难尽。但奇异的是,胃里却泛起一股暖意。

「那个…沈先生,」我咽下嘴里的食物,鼓起勇气看向他,「您…经常这样…『顺路』吗?」我实在想不出更委婉的词了。

沈𦘒翻页的手指顿了一下,从杂志上抬起眼。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我心头一跳,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高中那个,」他忽然开口,话题跳跃得毫无征兆,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还谈着?」

「噗——咳咳咳!」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呛得眼泪都出来了。高中?男朋友?这都哪跟哪啊!

「什…什么男朋友?」我一边狼狈地擦嘴,一边涨红了脸,又是尴尬又是茫然,「我没有男朋友啊!高中…高中哪来的…」话说到一半,像是触动了某个生锈的开关,声音戛然而止。

高中…

那个词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的锁。高三,本该是冲刺的年纪,家里却像骤然倾覆的积木塔。父母日复一日的争吵、摔砸东西的刺耳噪音、互相指责的冰冷话语…最终,一纸离婚协议,彻底撕裂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们像是两头被愤怒和失望蒙蔽了双眼的困兽,只顾着互相撕咬,却忘了角落里还有一个茫然无措的我。那些被忽略的委屈、恐惧、被抛弃感,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狂滋长、缠绕,最后拧成了结结实实的郁结,沉甸甸地压在胃里。

我开始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胃部持续不断的隐痛和痉挛成了常态。频繁地请假,脸色苍白得像纸,体重急剧下降。班主任担忧的目光,同学们小心翼翼的询问,都让我只想把自己缩进壳里。

就是在那个时候,同桌焦域,那个平时就喜欢对我献殷勤的男生,攻势突然变得猛烈起来。课桌里塞满的零食和情书,放学路上刻意的「偶遇」,QQ 上不断的消息轰炸…我一遍遍地拒绝,明确而疲惫。我像一艘在风暴里快要散架的小船,自顾不暇,哪还有力气去应付他所谓的「喜欢」?

但他像听不懂人话。拒绝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让我不舒服,带着一种偏执的粘腻。

直到那个混乱得如同噩梦的夜晚。晚自习后,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我捂着肚子,脸色发白地提前请假回家。吃了点药,稍微缓过点劲儿,去楼下扔垃圾。

初冬的夜,寒风凛冽。我穿着单薄的睡衣,提着一袋垃圾,哆哆嗦嗦地走向楼下的垃圾桶。单元门旁那片浓重的阴影里,似乎蛰伏着什么。

就在我走到垃圾桶旁,刚要把垃圾袋扔进去的瞬间,一个身影猛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令人作呕的酒气!

「乔予!」是焦域的声音,嘶哑又急切,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垃圾袋「啪」地掉在地上。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张开双臂就朝我抱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我真的喜欢你」、「给我个机会」…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四肢冰凉僵硬,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就在那双令人作呕的手臂即将碰到我的前一秒——

「我操你大爷!放开她!」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撕裂了寒冷的夜空!一道熟悉又带着狂怒的身影如同炮弹般从小区门口冲了过来!是小舅舅陆沛!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身量更高、步伐沉稳的身影,是沈𦘒。

陆沛眼睛都红了,像头发疯的狮子,冲过来一把揪住焦域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骨头撞击皮肉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焦域惨叫一声,被打得踉跄着撞在墙上。

「敢碰我外甥女?!老子弄死你个杂碎!」陆沛彻底疯了,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打得焦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哀嚎。

混乱中,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按在了我的肩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镇定的温度。

「别怕。」是沈𦘒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比平时更低,更沉,像磐石般安稳。

我僵硬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我惨白惊恐的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平静,但那双眼睛深处,却凝着一层冰,锐利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寒意,像淬了毒的刀锋,直直地刺向那个被陆沛按在地上痛揍的人影。

那眼神里的冷,比冬夜的寒风更刺骨。

回忆的碎片戛然而止,像被强行按下的暂停键。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条件反射般的轻微抽搐感。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紧紧攥着筷子,指尖冰凉。餐桌对面,沈𦘒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杂志,那双深邃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沉静,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穿透力,仿佛刚才我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和眼底闪过的痛楚,都被他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餐桌上那盘煎糊的溏心蛋散发着微焦的气味,此刻却像是最辛辣的讽刺。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试图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却发现嘴角僵硬得根本提不起来,「高中的事…都过去了。」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自己都厌恶的虚弱。

沈𦘒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我,那目光沉甸甸的,像无声的探询,又像无声的安抚。良久,他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重新拿起杂志,翻过一页,仿佛刚才那个突兀的问题和随之而来的漫长沉默从未发生。

「吃饭。」他淡淡道,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

我低下头,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食不知味。那晚沈𦘒眼中冰冷的锐利,和他此刻沉默的平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张力。这个男人,像一本晦涩难懂的书,平静的封面下,翻开的每一页都带着令人心惊的重量。

那顿气氛诡异的晚餐后,沈𦘒的「顺路」似乎成了一种常态。

有时是清晨,我刚睡眼惺忪地拉开公寓门准备去挤地铁,就看见他一身笔挺西装,拎着某家贵得要死的早茶店纸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顺路买的。」依旧是这句万能的理由。纸袋里装着水晶虾饺、蟹黄烧麦,还有…永远煎得有点过火候但蛋黄绝对是溏心的煎蛋。

有时是晚上加班回来,累得像条死狗,电梯门在 17 楼打开,他正好走出来,手里可能提着水果或者一盒精致的点心。「楼下超市打折。」他面不改色地递过来。

更离谱的是有一次周末,我在公寓里赶稿子,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工具箱的沈𦘒。「楼下水龙头滴水,物业忙。你这层应该同型号,借工具参考下。」他极其自然地走进来,然后…在我那个崭新的、毫无问题的厨房水龙头前,煞有介事地「研究」了半个小时。

我抱着画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挤在我小小的厨房里,一本正经地拧着那滴水不漏的水龙头,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沈总裁?

而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特助林锐,也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

第一次在楼下大堂「偶遇」他,他正拿着个文件夹,一脸严肃地跟物业经理说着什么。看见我,严肃脸瞬间切换成热情洋溢的笑容:「哟!乔小姐!早啊!这么巧!上班去?」不等我回答,他立刻转向旁边的物业经理,「王经理,这位是 18 楼的乔小姐,我们沈总的…咳,非常重要的朋友!以后她这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处理,懂吗?」

物业经理点头哈腰,看我的眼神立刻带上了十二万分的恭敬。

我:「……」重要的…朋友?林特助,你这强调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后来在公司茶水间「偶遇」的次数就更多了。他总能精准地在我被咖啡机折磨得手忙脚乱时出现,然后极其「专业」地帮我搞定,顺便科普一下这台价值不菲的咖啡机的「独特脾性」。或者在我抱着一大摞沉重的画册摇摇欲坠时,神奇地路过,轻松接过去:「哎哟乔小姐,这体力活哪是您干的?放着我来!」

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有一次我网购了个小书架,快递送到公司楼下。箱子不大但有点分量。我刚签收完,正发愁怎么搬上去,林锐就像装了雷达一样出现了。

「乔小姐!买家具啊?嗨!早说嘛!」他二话不说,极其热情地抢过箱子,「我帮您送上去!保证不磕不碰!」他就这么抱着我的小书架,一路招摇过市地穿过公司大堂、电梯、办公区,直接送到了我工位上。放下箱子时,还特意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清的音量说:

「老板娘,您看放这儿行吗?沈总交代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就行!」

整个插画部瞬间安静了。芳姐手里的笔掉了,周晓的嘴巴张成了 O 型。李薇那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身上。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熟沈𦘒送来的那个溏心蛋。老板娘?!林锐!你这张嘴还能不能好了!

「林…林特助!」我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您别乱叫!」

「啊?哦!口误口误!」林锐立刻夸张地拍了下自己的嘴,笑得一脸无辜又狡黠,「瞧我这记性!是乔小姐!乔小姐!」他朝我眨眨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懂我懂」,然后才施施然地走了。

留下我在一片探究、好奇、以及李薇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中凌乱。

这林特助,哪里是特助,分明是行走的绯闻制造机和气氛组组长!他每一次的出现和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都像往平静的湖水里丢炸弹,炸得我晕头转向,也炸得某些人坐立不安。

芳姐和周晓很快凑过来,一脸八卦:「小乔!行啊你!深藏不露啊!连林特助都叫你…咳,『老板娘』了?快从实招来!」

我百口莫辩,只能红着脸拼命摆手:「没有的事!林特助他…他开玩笑的!他那人就那样!」心里把林锐骂了一百遍,顺便也把楼下那位「始作俑者」沈𦘒默默吐槽了一遍。都是他纵容的!绝对的!

然而,吐槽归吐槽,一种微妙的变化却在心底悄然滋生。

当清晨打开门,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和温热的早餐;当下班疲惫归来,在电梯里「偶遇」他递来一盒清甜的草莓;当林锐那夸张的「老板娘」称呼在耳边响起,除了羞窘,心底深处,似乎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甜。

沈𦘒的存在,像一张无声无息织就的网,温柔又强势地将我纳入他的领地。他的照顾看似随意,却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让人渐渐沉溺的熨帖。尤其是他偶尔投来的目光,不再是初时的平静无波,而是多了些深邃难辨的东西,像暗流涌动的深海,带着无声的蛊惑。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沦陷。像踏进了春日温暖的沼泽,明知危险,却贪恋那份独有的暖意和庇护。

但每次小舅舅陆沛那咋咋呼呼的电话打来,兴高采烈地说「有老沈在我就放心了!」,或者「乔乔你替我好好谢谢沈叔叔啊!」,我对着电话嗯嗯啊啊应着,心里却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心虚得要命。

要是让小舅舅知道,他口中那个「靠谱的好兄弟」、「仗义的沈叔叔」,正以这种润物细无声(且居心叵测)的方式「照顾」着他的宝贝外甥女,甚至可能被他的特助喊成了「老板娘」…

陆沛会不会直接杀过来,跟沈𦘒上演一场「兄弟反目为红颜」的狗血戏码?

这个念头让我后背发凉,对着沈𦘒时那份隐秘的甜,也掺杂了越来越多的、提心吊胆的「怕」。

这份「怕」里,似乎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叛逆般的刺激感。就像小时候背着大人偷吃了一颗最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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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绘意」最近接了个大单子,为国内一个顶级的儿童文学系列绘制全新封面和内页插图。消息一公布,整个插画部都沸腾了。这不仅意味着丰厚的奖金,更是一次在业内崭露头角、镀层金边的绝佳机会。

项目采取内部竞稿的方式,主题是「奇幻森林的四季秘语」。我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这个主题,脑海里瞬间涌出无数灵感:春日里流淌着星光的藤蔓,夏夜闪烁着萤火的蘑菇小屋,秋风中旋转飞舞的宝石落叶,冬雪覆盖下藏着暖光的树洞…画笔根本停不下来。

草图、线稿、色稿…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熬了几个通宵,咖啡当水喝,沈𦘒送来的早餐宵夜成了续命粮。终于,在截稿日前,四张凝聚了我全部心血的插画完稿整齐地摆在了我的工作台上。尤其是那张《秋之舞》——漫天金红与琥珀色的落叶如同最华丽的舞裙,一个小精灵般的女孩在落叶旋风中轻盈跃起,裙摆飞扬,发丝间点缀着晶莹的露珠。整幅画充满了灵动梦幻的气息。

交稿那天,我信心满满。芳姐看了我的稿子,眼睛都亮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乔!有戏!这灵气,绝了!」周晓更是夸张地抱着我的胳膊尖叫:「啊啊啊予予你是神仙吗!这颜色!这氛围!美哭我了!」

李薇也交稿了。她从我身边走过时,高跟鞋踩得嗒嗒响,眼神扫过我放在桌面的画稿,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下巴抬得更高了。

评选结果需要几天时间。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就在我一边处理其他工作一边翘首以盼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突然在公司内部小群里炸开,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起因是设计总监在高层会议上展示入选的封面备选方案。当投影仪亮起,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正是我那张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秋之舞》!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还没来得及涌上喜悦,下一秒,总监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这张《秋之舞》,构思精巧,色彩运用大胆且和谐,充满童趣和想象力,是李薇这次提交的非常出色的作品之一…」

李薇?!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我猛地抬头看向投影屏幕,没错!是我的画!每一根线条,每一抹色彩,甚至角落里我习惯性留下的那个小小的、花体「QY」签名(乔予的缩写),都清晰可见!只是,在作品署名的地方,赫然打着「Li Wei」!

血液「轰」地一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办公室里瞬间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我,又看向坐在斜对面、此刻正微微低着头,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的李薇。

愤怒!难以置信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我,比当初被焦域堵在楼下时更甚!那是我的心血!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晚、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孩子!她怎么敢?!

「不是的!」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紧紧抠着桌沿才勉强站稳,「总监!这张画是我的!是李薇偷了我的稿子!」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震惊,有怀疑,有同情,也有李薇那边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得意。

设计总监皱紧了眉头,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看看我,又看看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的李薇,沉声道:「乔予,说话要讲证据。李薇提交的作品文件时间戳和修改记录都在系统里,清清楚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作品?」

「证据?」李薇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被冤枉的委屈和愤怒,演技堪称一流,「乔予,我知道你刚进公司想出成绩,但也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吧?空口白牙就说我偷你的画?我的创作思路和草图都在电脑里存着!你有什么?」她咄咄逼人,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草图?线稿?我的原始文件…都在我的个人工作电脑里!公司配发的电脑只有最终提交的成稿!李薇肯定是趁我不在,偷偷拷贝了我的源文件,然后篡改了署名和时间戳!这个阴险的女人!

「我的原始草图、分层线稿都在我的个人电脑里!」我强压着怒火,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拔高。

「个人电脑?」李薇嗤笑一声,那笑声充满了不屑,「那谁说得准?谁知道是不是你看到我的作品后临时画的?总监,我要求对这种恶意诽谤同事的行为进行严肃处理!」她倒打一耙,义正辞严。

会议室里气氛紧绷。总监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陷入了两难。其他同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周晓焦急地看着我,芳姐则是一脸凝重。

我脑子里灵光猛地一闪!对了!上周五下午!我正趴在工作台上细化《秋之舞》的线稿,旁边放着一杯刚冲好的热咖啡。画得太投入,胳膊不小心扫到了杯子,半杯咖啡直接泼在了那张刚完成不久、还没来得及扫描的《秋之舞》原始线稿上!

当时心疼得直抽气,咖啡褐色的污渍在雪白的画纸上迅速晕染开,把精灵女孩的裙摆和几片落叶都染脏了。我懊恼地清理现场,把那张污损的线稿随手塞进了抽屉里,准备等会儿扫描存档留个「事故纪念」,然后重新画了一张干净的。

心脏因为激动而狂跳起来!

我立刻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像被点燃的小火苗,「那张被咖啡弄脏的原始线稿还在!就在我抽屉里!那上面有我最初构思的细节修改笔记,有咖啡泼溅形成的独一无二的污渍痕迹!更重要的是——」我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射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李薇,「那张稿子上,有我习惯性在角落留下的手写签名和日期!QY!时间就在上周五下午咖啡事故之前!李薇,你偷走的,只是我后来重新画的、干净的成稿电子版!你根本拿不出那张带着『风味』的原始手稿!」

我的话如同连珠炮,掷地有声。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李薇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刚才的得意和委屈荡然无存,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电脑里那些所谓的「创作记录」,时间点都在我的咖啡事故之后!她根本伪造不出那张带着特定污渍的原始证据!

「我…我…」她慌乱地看向总监,又看向周围同事或鄙夷或震惊的目光,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去拿。」总监脸色铁青,声音冷得像冰。

周晓第一个跳起来,飞快地跑到我工位,拉开抽屉。在一叠草稿纸下面,她准确地抽出了那张边缘还带着未干透的咖啡褐色污渍的线稿!纸张被泼湿又干透后,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褶皱和晕染色块,精灵裙摆和落叶上那一片片深褐色的「污渍」,此刻却成了最无可辩驳的铁证!右下角,清晰的「QY」签名和日期,赫然在目!

「总监!在这里!」周晓激动地把稿子高高举起。

真相大白!

李薇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偷窃同事作品、恶意诬陷的行径暴露无遗,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彻底身败名裂。总监当场宣布取消她的竞稿资格,并报请 HR 进行严肃处理。

一场风波,以我完胜告终。

散会后,我拿着那张染着咖啡渍的「功臣」稿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沉冤得雪的畅快,也有心有余悸的后怕。走出会议室,长长的走廊尽头,靠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在门框边。

是沈𦘒。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我。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当我走近,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却清晰地看到那平静的湖面下,漾开了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涟漪。

那是一种…欣慰?欣赏?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我的小猫,」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带着一种全新的、灼人的热度,「爪子挺利。」

那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我刚刚平复的心防。被他称为「我的小猫」,还有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某种更深的、极具侵略性的东西,让我心头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我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却被他眼底那簇跳动的火焰牢牢锁住。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那里面不再是惯常的平静无波,而是清晰地翻涌着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具攻击性的炽热光芒,像终于撕开了平静伪装的猎手,牢牢锁定了他的猎物。

我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这场剽窃风波,像一场淬炼的烈火。

当众揭穿李薇、用那张染着咖啡渍的「风味」手稿为自己正名的瞬间,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某种无形枷锁似乎也随之崩断。我不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在父母争吵声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了。我也可以勇敢地站出来,亮出自己的爪子,捍卫自己的东西。

这种新生的力量感,让我走在公司里腰板都挺直了几分。连带着看楼下那位「邻居」,都少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拘谨。

沈𦘒的变化则更加明显。如果说之前他的「照顾」还带着点不动声色的迂回和资本家式的「顺路」,那么风波之后,他身上那种不动声色的强势和进攻性,就像终于解除了封印。

他不再满足于只在门口递早餐。有时会直接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看看物业有没有及时修理」(尽管我的公寓一切安好)。然后极其自然地霸占我客厅的沙发,用我的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仿佛那是他的第二个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和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和谐。

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直接和具有侵略性。不再仅仅是平静的审视,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探究,以及一种…男人看心仪女人时特有的、极具占有欲的热度。那目光像有实质,落在我身上时,总能轻易点燃一片燎原之火。

比如现在。

我正盘腿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对着茶几上的数位屏,给新画的封面内页做最后的颜色微调。沈𦘒就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长腿随意地交叠着,膝盖几乎要碰到我的后背。他似乎在回邮件,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落在我侧脸和屏幕上的目光,沉甸甸的,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里,」他忽然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越过我的肩膀,指向屏幕上精灵女孩裙摆的一角,「光影过渡,可以再柔和一点。」

他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清冽的木质香调混合着温热的呼吸,拂过我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后背瞬间绷紧,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指尖悬在数位笔上,一动不敢动。

「像这样。」他似乎没察觉我的僵硬,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极其自然地覆上了我握着数位笔的手背。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包裹住我的手,带动着我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涂抹。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我的手,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肌肤相贴的地方,像有细小的电流在噼啪作响,一路从手背窜上脊椎,直冲头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被他带着移动,屏幕上那片裙摆的颜色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完全没看进去。

「懂了吗?」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我像被蛊惑的木偶,胡乱地点着头,只想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没立刻松开,反而收拢手指,更紧地握了一下。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放开。

「真乖。」他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羽毛搔刮在心尖上。

我触电般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火烧火燎。心跳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咚咚作响,震耳欲聋。我低着头,假装专注地盯着屏幕,不敢看他,生怕泄露了自己此刻的兵荒马乱。

沈𦘒重新靠回沙发背,目光却依旧胶着在我泛红的耳根和后颈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和愉悦。

这种无声的侵略和暧昧的试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他像一个高明的猎手,耐心十足地布下温柔的陷阱,步步紧逼,一点点瓦解我的防线,让我在他织就的情网中,越陷越深,无处可逃。

而彻底点燃引线的,是几天后小舅舅陆沛的一个电话。

当时沈𦘒正坐在我对面吃早餐(他「顺路」带来的),我的手机响了,是陆沛。我下意识地看了沈𦘒一眼,才接起来。

「乔乔!江湖救急!」陆沛在电话那头鬼哭狼嚎,「我妈!也就是你姥姥!突发奇想,组织了个夕阳红旅行团,后天出发!为期半个月!把她心肝宝贝的加菲猫『大福』扔给我了!可我这几天得出差啊!大福那祖宗,离了姥姥能翻天!乔乔!救命啊!替舅舅照顾半个月!舅舅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买包!买十个!」

「……」我无语望天。照顾那只被姥姥宠得无法无天、脾气比祖宗还大的加菲猫?想想都头大。「我…我也要上班啊舅舅…」

「哎呀你那儿不是有沈𦘒嘛!」陆沛理直气壮,「有他在我放心!让他家阿姨或者找钟点工,帮忙铲个屎喂个粮就行!求你了小祖宗!不然姥姥回来能扒了我的皮!」他不由分说,直接挂断,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我捏着手机,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对面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的沈𦘒。他放下杯子,挑眉看着我,显然听到了电话内容。

「陆沛?」他问。

「嗯…」我硬着头皮,「他…他让我帮忙照顾姥姥的猫,大福…半个月…」声音越说越小。

沈𦘒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一个重大的商业决策。几秒钟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林锐,」他对着电话那头吩咐,「联系一下云栖苑物业,1702 和 1802 之间的那堵非承重墙,打通需要多久?做个方案给我。」

「噗——」我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打通?!打通墙壁?!他想干嘛?!

沈𦘒挂了电话,看向目瞪口呆的我,表情极其自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猫砂盆放你那边,味道大。」他慢悠悠地解释,眼神里却闪烁着促狭的光,「打通了,方便铲屎。」

我:「……」

方便铲屎?!这理由还能再离谱一点吗?!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俊脸,一股热气直冲头顶,羞愤交加,想也没想就抓起手边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朝他砸了过去——是我沙发上的抱枕。

「沈𦘒!你流氓!」

抱枕精准地砸在他胸口。他没躲,反而顺势接住了那个印着卡通猫头的抱枕。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抱枕,又抬起头看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刚才的促狭和玩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极具侵略性的炽热光芒,像沉寂的火山终于喷发。

他随手把抱枕丢开,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我。他一步就跨到了我面前。

「流氓?」他低低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沙发扶手上,将我困在他与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他身上清冽又强势的气息。

「乔予,」他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我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情欲和势在必得的决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对你图谋不轨很久了。」

他的目光灼热地扫过我因为震惊和羞怯而微微张开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现在才看出来?」他低哑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不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低下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吻了下来。

唇瓣相贴的瞬间,像有电流窜遍全身。他的吻强势而灼热,带着攻城略地般的掠夺气息,瞬间夺走了我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世界仿佛在瞬间远去,只剩下唇齿间那滚烫的触感和他身上铺天盖地的清冽气息。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推不开半分,反而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他一手扣住我的后颈,不容我逃离,另一只手则滑到我腰际,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掌心滚烫的温度烙印在肌肤上。那吻起初带着惩罚般的凶狠,像要吞噬一切,但渐渐地,又辗转深入,变得缠绵而极具挑逗性,舌尖灵巧地撬开我的齿关,邀请着笨拙的回应。

陌生的、强烈的感官刺激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我淹没。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呼啸。我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衬衫布料。

直到肺部的空气快要耗尽,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蹭着我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未退的浓烈情潮和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现在,」他喘息着,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拇指指腹带着薄茧,极其暧昧地摩挲着我被他吻得微微红肿的下唇,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我点燃,「还觉得我只是在『照顾』故人的外甥女吗,乔乔?」

那一声低沉缱绻的「乔乔」,彻底击溃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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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𦘒的关系,像按下了加速键。

那场被他主导的、强势而深入的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门后不再是沈先生和乔小姐的客套疏离,而是沈𦘒和乔予之间,充满了甜蜜、悸动、试探和更多亲密接触的炽热空间。

他不再掩饰他的「图谋」。公寓楼下那堵墙最终没被打通,但沈𦘒登堂入室的频率却直线上升。有时是带着处理好的文件来「借」我的餐桌办公,有时是拎着食材来「探讨」厨艺,更多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突然出现,然后极其自然地占据我沙发的一角,或者把我圈在怀里,下巴搁在我发顶,安静地看我画画。

他的吻也成了家常便饭。玄关处、厨房流理台边、沙发旁…任何地点都可能成为他一时兴起攫取甜蜜的战场。从最初的霸道强势,到后来的缱绻温柔,每一次都带着让我心跳失控的魔力。他像是食髓知味,又像是要弥补过去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时光。

我像一块被投入蜜糖罐子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着这份迟来的、浓烈的甜蜜,却也时刻提心吊胆。每次小舅舅陆沛打电话来,例行询问「沈叔叔照顾得怎么样啊?」,我都心虚得手心冒汗,只能含糊其辞:「嗯…挺好的…沈先生…很照顾我…」挂了电话,对上沈𦘒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羞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怕他知道?」沈𦘒有次把我堵在冰箱门和他胸膛之间,手指卷着我一缕头发把玩,声音慵懒又带着点戏谑。

「废话!」我红着脸瞪他,「陆沛要是知道了,能提着刀从城东追杀你到城西你信不信?」

「嗯,」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俯身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眼神幽深,「那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们得…藏得更小心点。」话音未落,更深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明目张胆的「灭口」意图。

这种隐秘的甜蜜,像偷尝禁果,刺激又让人沉溺。

周末,我正窝在沙发里,一边撸着被陆沛强行塞过来的「大福」祖宗(这猫大爷最终被安置在了我这边阳台,由沈𦘒请的钟点工负责主要铲屎喂粮工作,我只负责陪玩和当猫抓板),一边构思新画的草稿。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妈妈」。

我心头一暖,赶紧接起来:「妈!」

「乔乔,」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妈妈回来了,刚落地。晚上有空吗?陪妈妈吃个饭?就在你公司附近那家『云境』餐厅,我记得你挺喜欢那儿的。」

「有空有空!」我立刻答应下来,离家这么久,确实很想妈妈了。

挂了电话,一抬眼,发现沈𦘒不知何时站到了沙发边,手里端着一杯水,正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我妈回来了,约我晚上吃饭。」我解释道,语气轻快。

「嗯。」他应了一声,把水杯递给我,在我身边坐下,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把我和猫一起揽进怀里。大福不满地「喵呜」一声,挣扎着跳开了。沈𦘒也不在意,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不带我?」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慵懒的鼻音,像大猫在撒娇。

我心里咯噔一下。带他去见妈妈?现在?这进展也太快了吧!而且…我和沈𦘒的关系,连小舅舅都还蒙在鼓里呢,这要是突然带个大活人男朋友出现在妈妈面前…

「下次…下次吧?」我小心翼翼地侧过头,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这次…就我和妈妈,我们说点悄悄话…」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不足。

沈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深邃,带着点探究,又似乎有点…委屈?看得我心头一软,罪恶感油然而生。

「我…」我试图解释。

「乔乔,」他忽然开口,打断了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那语气,三分委屈,七分戏谑,还夹杂着点故意逗弄的意味。尤其是「见不得光」四个字,配上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和此刻略显「幽怨」的眼神,反差感强烈到爆炸。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根。什么见不得光!说得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

「不是!我…我就是…」我语无伦次,又羞又急。

「就是什么?」他却不依不饶,搂着我的手臂收紧,薄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低沉的声音像带着钩子,「嗯?怕妈妈不喜欢我?还是…怕我拿不出手?」

他一边说着,那只原本捏着我耳垂的手,却极其不安分地沿着我的脖颈缓缓下滑,指尖带着燎原的火星,划过锁骨,隔着薄薄的居家服衣料,轻轻摩挲着我的肩头,再若有似无地向下探索…

「沈𦘒!」我浑身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羞又恼地去抓他作乱的手,脸颊烫得能煎蛋,「你…你少胡说八道!把手拿开!」

他却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我背上。不仅没拿开,反而变本加厉,手指灵巧地探入我宽松的居家服下摆边缘,滚烫的指腹直接贴上了腰侧细腻的肌肤!

陌生的、强烈的触感让我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弹起,却被他早有预谋的手臂牢牢锁住。他顺势将我更紧地压进沙发里,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不再是之前的温柔缱绻,而是带着惩罚和浓浓占有欲的掠夺,堵住了我所有的抗议。

「唔…沈…你混蛋…」破碎的抗议被尽数吞没。他的手在我腰间和后背敏感处肆意游走点火,唇舌更是强势地攻城略地,吻得我晕头转向,四肢发软,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的肩膀,在他制造的情欲漩涡里沉沉浮浮。

这个混蛋!他就是故意的!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的「见不得光」!我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浑身发烫,意识模糊间,只觉得居家服的扣子好像被解开了两颗,胸前一片微凉…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如同天籁般骤然响起!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一僵。

沈𦘒的动作顿住,眼底翻涌的情潮尚未退去,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懊恼。我趁机猛地推开他,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下爬起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慌乱地整理自己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头发。脸颊滚烫,嘴唇红肿,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谁…谁啊?」我声音还有点不稳,带着情动后的微喘。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乔乔?是妈妈。」

轰——!

我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颗原子弹!妈妈?!她怎么直接找上门来了?!不是说在餐厅见吗?!

我瞬间魂飞魄散,惊恐地看向沙发上好整以暇、正在慢条斯理整理自己微乱衬衫领口的沈𦘒!完了完了!这现场!这气氛!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妈…妈你等一下!」我声音都变调了,手忙脚乱地冲向门口,又猛地刹住车,回头对着沈𦘒做口型,无声地咆哮:快!藏起来!浴室!或者…阳台!

沈𦘒看着我惊慌失措、脸颊红得像熟透苹果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笑意。他非但没动,反而姿态更加放松地靠回沙发背,甚至还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朝我勾了勾手指,用口型回我:过来。

我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

「乔乔?没事吧?」门外的妈妈似乎有点疑惑。

「没…没事!妈我马上来!」我一边应着,一边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沈𦘒。他却像是欣赏够了我的窘态,终于大发慈悲地站起身,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无声地说:我去倒水。

然后,他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向了厨房,仿佛真的只是去倒杯水。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热度,又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才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门外,妈妈拎着一个精致的手袋,穿着优雅的米色套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目光在我明显红肿的嘴唇和尚未褪去红晕的脸上停顿片刻,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乔乔,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一边走进来。

「没…没有!刚…刚在沙发上睡着了,有点热!」我干笑着,赶紧侧身让她进来,心里把沈𦘒骂了一百遍。

妈妈走进客厅,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四周。当她的视线落在沙发前那个明显凹陷下去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位置,以及茶几上那个明显不是我的、还残留着一点水渍的男士水杯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厨房里,适时地传来了水流声。

妈妈的视线转向厨房门口。

沈𦘒端着一杯水,从容地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副无可挑剔的、温和有礼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在沙发上霸道索吻的男人不是他。

「阿姨好。」他微微颔首,语气自然得如同男主人,「我是沈𦘒。乔乔的…朋友。」他刻意在「朋友」二字上停顿了半秒,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带着一丝促狭。

我的脸颊再次爆红。

妈妈看着沈𦘒,又看看一脸心虚恨不得钻地缝的我,脸上露出了然又带着点揶揄的笑容。她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对沈𦘒点点头:「你好,沈先生。常听陆沛提起你,说多亏你照顾乔乔。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沈𦘒微笑,将水杯递给我,动作自然亲昵,「乔乔很独立,也很优秀。」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温柔。

那眼神看得我心头一颤,妈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短暂的寒暄后,妈妈拉着我出门。临走前,沈𦘒极其自然地拿起我落在沙发上的外套,帮我穿上,还顺手理了理我的领口。动作细致体贴,看得妈妈连连点头。

直到坐进妈妈叫的车里,驶向餐厅,我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偷偷瞄了一眼妈妈,她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乔乔,」妈妈忽然开口,语气温和,「沈先生…人不错。」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支支吾吾:「妈…他…我们…」

妈妈笑着拍拍我的手,眼神通透:「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妈妈又不是老古板。沈先生看着稳重,也护着你,挺好。」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感慨,「我的乔乔,也长大了,有人疼了。」

妈妈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不安和羞窘。原来,妈妈早就看出来了,而且…她认可沈𦘒。眼眶有点发热,我靠在妈妈肩上,小声地「嗯」了一声。

「云境」餐厅环境清雅,我和妈妈选了靠窗的位置。点完菜,母女俩正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融洽。妈妈问起我的工作,我兴致勃勃地跟她分享着刚完成的那个儿童系列插画,还有《秋之舞》入选封面的好消息(隐去了李薇那段糟心事)。

「我们乔乔真棒!」妈妈眼里满是骄傲。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又带着浓浓嘲讽的女声,突兀地在旁边响起: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靠着『特殊关系』爬上位的乔大小姐吗?」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进耳朵。我脊背一僵,循声望去。

只见李薇穿着一条惹眼的红色连衣裙,挽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男人,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她脸上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住眼底浓烈的怨毒和嫉妒。显然,上次剽窃事件让她在公司彻底混不下去,被辞退了,此刻是专门来找茬的。

她刻意拔高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

「怎么?靠着抱大腿抢了别人的项目,现在还有脸出来耀武扬威?」李薇踩着高跟鞋,咄咄逼人地走近,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哦对了,听说你那位『金主』后台硬得很?难怪啊,年纪轻轻就能进『灵犀绘意』,还能拿下大项目!手段真是了得!」她故意把「金主」和「手段」咬得极重,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瞬间变大,各种探究、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更因为妈妈就在旁边!她竟然当着我妈妈的面,用如此恶毒下作的语言污蔑我!

妈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放下筷子,眉头紧锁,担忧又愤怒地看着我:「乔乔,她是谁?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妈,没事,她是…」我试图解释,但李薇根本不给我机会。

「阿姨,您还不知道吧?」李薇像是找到了更大的乐趣,矛头直接转向我妈妈,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您女儿可真有『本事』!在『灵犀绘意』,谁不知道她是靠着跟高层不清不楚的关系才站稳脚跟的?剽窃我的作品被发现,还能仗着后台硬,倒打一耙把我开除!这种女儿,您可得好好管管!」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箭,字字诛心!妈妈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李薇尖声笑起来,状若疯癫,仿佛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她猛地抓起旁边服务生托盘上的一杯冰水,朝着我的脸就狠狠泼了过来!「贱人!让你得意!」

「乔乔!」妈妈惊呼着想要挡在我前面。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那杯冰水即将兜头淋下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带着凛冽的气势,瞬间挡在了我的面前!

「哗啦——!」

冰冷的液体尽数泼在了那宽阔的、穿着昂贵黑色衬衫的肩背上!深色的水渍迅速在布料上洇开一大片。

是沈𦘒!

他竟然没走?他一直等在附近?!

我惊愕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湿透的后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他竟然敢泼沈𦘒?!

「李薇!」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异常冰冷尖锐。目光扫过桌面,几乎没有思考,我一把抓起自己面前那杯滚烫的、刚续满的意式浓缩咖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薇那张写满错愕和惊惧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滚烫的、深褐色的咖啡液,如同愤怒的鞭子,精准地、劈头盖脸地泼了李薇满身满脸!

「啊——!」李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滚烫的咖啡让她瞬间跳脚,精心打理的头发和妆容被彻底毁掉,红色的连衣裙上染满了丑陋的污渍,狼狈不堪!她捂着脸尖叫着,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整个餐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包括我身边的妈妈。

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咖啡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死死地盯着捂着脸惨叫的李薇,一字一句,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餐厅里:

「这一杯,是还你刚才的冰水。再敢满嘴喷粪,下次泼你的,就是硫酸!」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狠厉和冰冷,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一凛。

「你…你这个疯子!泼妇!」李薇的男伴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一边色厉内荏地指着我骂。

「闭嘴!」沈𦘒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雷霆般的威压。他转过身,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后背,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他看都没看那个跳梁小丑般的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里面没有丝毫被泼水的恼怒,反而翻涌着一种近乎滚烫的、毫不掩饰的激赏和…骄傲?

他甚至极其轻微地勾了下唇角,仿佛在说:干得漂亮。

然后,他才将冰冷刺骨的目光投向狼狈不堪、还在尖叫的李薇和她那个噤若寒蝉的男伴,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诽谤,人身攻击,蓄意伤害。林锐!」

一直守在餐厅门口、显然目睹了全过程的林锐立刻像幽灵般出现,脸上没了惯常的笑容,只有一片肃杀。

「沈总。」

「报警。通知律师。」沈𦘒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追究到底。」

「是!」林锐立刻拿出手机。

李薇和她男伴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沈𦘒不再理会他们,他脱下身上湿透的昂贵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然后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牵起我因为愤怒和激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瞬间包裹住我的冰凉。

「阿姨,抱歉,让您受惊了。」他转向我妈妈,语气恢复了温文尔雅,微微颔首致歉。

妈妈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沈𦘒湿透的后背,又看看我,再看看那个被咖啡泼得狼狈尖叫的李薇,最后目光落在沈𦘒紧握着我的手上。她脸上的担忧和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释然的表情。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对着沈𦘒,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先生,谢谢你护着乔乔。」她顿了顿,目光慈爱地看向我,又看向沈𦘒,语气温和而坚定,「你们…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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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的高级公寓里,弥漫着浓郁的、带着焦糖气息的甜香。我系着印有小猫爪印的围裙,正手忙脚乱地和一堆面粉、奶油、打蛋器搏斗。流理台上,一片狼藉,如同刚经历了一场甜蜜的战争。

今天是沈𦘒的生日。这个念头让我心跳加速,脸颊也莫名发烫。虽然他说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但我还是想亲手为他做点什么。比如…一个蛋糕?一个充满爱意的蛋糕。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我眼睛一亮,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承载着我一下午心血和无数失败品的蛋糕胚取了出来。金黄色的海绵蛋糕蓬松柔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成了!第一步成功!

我松了口气,开始笨拙地给蛋糕涂抹奶油,试图把它裱成一朵云的形状,沈𦘒名字里有「𦘒」,是云的意思。可惜技术实在有限,那朵「云」看起来更像一团…嗯,不规则的面糊堆。

「噗…」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我吓得手一抖,奶油裱花袋差点掉在地上。猛地回头,只见沈𦘒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斜倚在厨房门口。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慵懒闲适,深邃的眸子含着浓浓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我手下那团惨不忍睹的「云」。

「沈𦘒!你走路没声音的啊!」我又羞又恼,脸颊瞬间飞红,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那个失败的「作品」。

他却迈开长腿走了过来,直接从身后环抱住我的腰,下巴亲昵地搁在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在做什么?」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目光落在那团「云」上,「给我的…抽象派生日礼物?」

「什么抽象派!」我恼羞成怒,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这是…云!云朵蛋糕!懂不懂艺术!」可惜底气明显不足。

「嗯,」他闷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我后背。他收紧手臂,把我更紧地圈在怀里,温热的唇在我敏感的耳后轻轻啄吻了一下,「我的小猫…真厉害。」那语气,宠溺得能溺死人。

我的脸颊更烫了,心尖像是被羽毛搔过,又痒又麻。挣扎着想转身:「别闹…奶油要化了…」

他却不肯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吻沿着我的耳廓向下,落在颈侧细腻的皮肤上,带着灼热的温度。「不急…」他含糊地说,声音低哑下去,带着浓浓的诱惑,「蛋糕…晚点吃。」

就在这时,我放在旁边流理台上的手机,如同一个不合时宜的警报器,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硕大的三个字——「陆小舅」!

糟糕!是陆沛!

我瞬间从旖旎的气氛中惊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忙脚乱地想去够手机:「等等!我小舅电话!」

沈𦘒却快我一步,长臂一伸,轻松地拿走了我的手机。他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非但没有递给我,反而直接按下了接听键,还顺手打开了免提!

「喂?」沈𦘒低沉磁性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

电话那头明显卡壳了。

足足安静了三秒钟,才爆发出陆沛那标志性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震得整个厨房仿佛都在嗡嗡作响:

「卧槽!!!沈𦘒?!怎么是你?!乔乔的电话怎么在你那儿?!不对!这都几点了?!你们俩在一起?!你他妈对我外甥女干了什么?!沈𦘒你个禽兽!老子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居然背着我泡我外甥女?!你什么时候盯上我家乔乔的?!说!!!」

陆沛的咆哮如同连珠炮,带着被背叛的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碎?我捂着脸,感觉世界末日到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暴露了!以陆沛的性格,他能直接杀过来!

我紧张地看向沈𦘒,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被质问的慌乱。

他依旧稳稳地抱着我,下巴搁在我发顶,甚至还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垂眸看着怀里羞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我,深邃的眼眸里漾满了温柔的笑意,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手机话筒,语气轻松随意,甚至还带着点回味悠长的笑意,清晰地回答:

「什么时候?」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我沾了点面粉的鼻尖上,唇角勾起一个无比愉悦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穿越时光的温柔:

「大概…六年前吧。开学她和你来宿舍,她抱着小熊玩偶睡在我上铺的那天。」

电话那头,陆沛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世界,安静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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