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了被绑架的那一天。
上一世,绑匪让我的继父在我和他亲生儿子之间二选一,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儿子,我被撕票。
这一次,当绑匪再次问出那个问题时,我闭上眼,等待死亡。
可我却听到了继父冰冷刺骨的声音:「我选她。」
我震惊地睁开眼,从屏幕里看到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了出去,然后对着镜头里的我说:「晚晚,别怕。爸爸这就去接你回家。」
他挂掉电话,转头对身边的助理下令:「启动B计划,三分钟内,我要让那栋楼从地图上消失。记住,别伤到我的小小姐。」
正文:
1.
生锈的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被绑在冰冷的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浑身都在因为恐惧和寒冷而战栗。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绝望。
我重生了,却重生在了我人生最黑暗的这一天。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亲眼看着我的继父姜聿沉,在视频电话里做出了选择。
绑匪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另一个绑匪抓着他亲生儿子姜澈的头发。
「姜总,二选一,你的亲儿子,还是你老婆带过来的拖油瓶?」
我记得清清楚楚,姜聿沉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那张永远冷漠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吐出两个字:「姜澈。」
绑匪们大笑,说他果然是人中龙凤,够狠。
然后,那把冰冷的刀,就划破了我的喉咙。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屏幕里,姜聿沉的助理正小心翼翼地为他点燃一支雪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现在,同样的抉择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姜总,想好了吗?儿子,还是继女?」绑匪头子不耐烦地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脸。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我斗不过命运。
死亡的剧本早已写好,我不过是再走一遍过场。
然而,预想中的回答没有传来。
空气死寂了几秒,随即,一道冰冷刺骨,却又带着某种决绝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这间废弃的仓库里。
「我选她。」
2.
我猛地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仓库里的绑匪们也愣住了,面面相觑。
绑匪头子似乎觉得听错了,他把手机凑到耳边,又问了一遍:「姜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一次,姜聿沉的声音里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我说,我选陆晚晚。放了她,姜澈随你们处置。」
我震惊地看着屏幕。
视频里,姜聿沉的面容冷峻如冰,他真的亲手抓住了姜澈的胳膊,将他往前一推,推向了镜头,推向了绑匪。
姜澈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尖叫着:「爸!你疯了!我是你儿子!她算什么东西!」
姜聿沉没有理会他的叫喊,深邃的眼眸透过镜头,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上一世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疯狂、悔恨与滔天杀意的复杂情绪。
「晚晚,别怕。爸爸这就去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砸进了我混乱的心里。
电话被他单方面挂断。
绑匪头子啐了一口,骂道:「妈的,真是个疯子,连亲儿子都不要。」
他身边的手下问:「老大,现在怎么办?真撕了这小子?」
「撕个屁!这可是姜家唯一的种,留着比那丫头片子值钱多了!」
他们立刻改变了策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想把姜澈从视频里拽回来。
就在这时,姜聿沉对助理下的那道命令,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
「启动B计划,三分钟内,我要让那栋楼从地图上消失。记住,别伤到我的小小姐。」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快跑!」我含糊不清地喊道,嘴里的布团让我发音困难。
绑匪们没听清,还在为抓到了姜澈这条大鱼而兴奋。
下一秒,整栋楼剧烈地晃动起来。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更沉闷、更具毁灭性的震动,仿佛有巨兽在撞击地基。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绑匪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脸上血色尽失。
「怎么回事!地震了?」
「跑!快跑!」
混乱中,没人再管我。
那个拿刀的绑匪头子在逃跑前,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举起刀就要朝我刺来。
「臭丫头!都是因为你!」
我闭上眼,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挡在我面前,用手臂硬生生扛下了那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他面不改色,一脚踹飞了那个绑匪。
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们行动迅速,训练有素,在摇摇欲坠的建筑中精准地开辟出一条通路。
为首的男人解开我身上的绳索,将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裹在我身上,沉声道:「小小姐,我们奉先生之命,接您回家。」
我被他半抱着冲出仓库。
出门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栋五层高的废弃工厂,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被几台巨大的工程机械从底部拆解、压垮。
它不是在倒塌,而是在被「抹除」。
姜聿沉,他真的要让这栋楼,从地图上消失。
3.
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我和姜聿沉两个人。
他坐在我对面,哪怕身上还穿着那件在视频里见过的高定西装,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硝烟般的凛冽气息。
他没有看我,只是垂着眼,用一块白色的手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我缩在宽大的座椅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男人,和我记忆里的继父判若两人。
上一世的他,冷漠、疏离,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可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失控的压迫感。
尤其是那双眼睛,只要一想到他在视频里看我的眼神,我的心脏就一阵紧缩。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
还有那个所谓的「B计划」……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
车子最终驶入半山腰的一座庄园。
这里是姜聿沉的家,也是我上一世住了整整一年的地方。
管家和佣人们早已在门口列队等候,每个人都低着头,神情肃穆,气氛压抑得像是要参加一场葬礼。
车门打开,姜聿沉率先下车。
他绕到我这边,亲自为我打开车门,并向我伸出手。
他的手很干净,骨节分明,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指尖冰凉,握住我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他一言不发地牵着我走进客厅,所有佣人都躬身退下,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
「坐。」他指了指沙发,声音沙哑。
我顺从地坐下。
他没有坐,而是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林束,」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查清楚,谁走漏了风声,让他选了那栋楼。从策划到执行,链条上的每一个人,我不想再看到他们明天的太阳。」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挂掉电话,终于转身看向我。
「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
他走到我面前,缓缓蹲下身,抬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底瞬间涌起一片骇人的阴鸷。
4.
那股阴鸷只停留了一瞬,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姜聿沉收回手,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医生很快就到,让他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是命令,而非商量,「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庄园一步。」
这是……软禁。
我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为什么?」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做这一切?还有姜澈……
「我把他怎么样了?」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姜澈平时对我颐指气使,但他终究是姜聿沉的亲儿子,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他没事。」姜聿沉的回答轻描淡写,「只是让他长点记性。」
没事?
在那种情况下被父亲亲手推出去,怎么可能没事?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但他没有。
他的表情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无波,却能吞噬一切。
「至于为什么……」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一字一句地说,「晚晚,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往后,有我在,没人能再伤你分毫。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
他的话里藏着太多我听不懂的深意。
我正想追问,门外传来了骚动。
「你们不能拦着我!我要见我爸!」是姜澈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下一秒,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姜澈冲了进来,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衣服上沾着灰,头发凌乱,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我,像是要喷出火来。
「陆晚晚!」他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爸竟然为了你不要我!」
我吓得僵在原地。
一只手臂将我揽入怀中,同时,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耳边炸开。
姜聿-沉一脚踹在了姜澈的胸口。
姜澈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又摔落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谁准你进来的?」姜聿沉的声音冷得掉冰渣,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倒地的儿子。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确认我没有受到惊吓。
我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重的,近乎失控的戾气。
「爸……」姜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带着血丝,满眼都是委屈和背叛,「你为了她打我?我是你亲儿子啊!」
「亲儿子?」姜聿沉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如果不是你偷偷跑出去玩,会被人盯上?如果不是你,晚晚会经历这些?」
「我……」姜澈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告诉过你,离她远点,别去招惹她。」姜聿沉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姜澈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姜澈哭了,眼泪混着血往下淌,「你别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姜-聿沉松开手,用手帕擦了擦手指,语气平静得可怕,「但姜家,容不下两个让我费心的人。从明天起,滚去非洲,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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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澈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将亲生儿子流放到非洲,就因为他可能给我带来了危险。
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在保护我,还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将我变成他笼子的金丝雀?
我看着姜聿沉冷酷的侧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必须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顺从,暗地里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庄园的安保堪比军事基地,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和保镖。
我唯一能接触到外界的工具,是姜聿沉给我的新手机。
我尝试着给我的朋友发消息求救,但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在书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份被碎了一半的文件。
那是一份DNA鉴定报告。
上面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姜聿沉,而另一个……是我妈妈,陆清苑。
报告的结论页被撕掉了,但我依然能从残存的表格里,看到那高达99.99%的相似度标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姜聿沉和我妈妈?
他们……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
姜聿沉走了进来。
他看到了我手里的报告,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我被他眼中的寒意惊得后退一步,手里的纸片飘落在地。
「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我颤声问。
他沉默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压抑的气氛中,楼下突然传来管家的惊呼。
姜澈回来了。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从机场逃了回来,此刻正像一头疯牛,撞开所有阻拦的保镖,冲上了二楼。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和他脚边那张显眼的报告。
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疯狂。
「陆晚晚,你终于还是知道了!」他大笑着,一步步向我逼近,「你以为我爸是爱你吗?他是在爱他自己!爱他这个失而复得的野种女儿!」
我被他话里的信息量砸得头晕目眩。
野种女儿?
什么意思?
姜澈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死死抵在落地窗上。
玻璃冰冷刺骨,窒息感瞬间席卷了我。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父爱,我的继承权!现在,我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双目赤红,手上不断用力。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看到姜聿沉惊怒交加的脸。
可他离我太远了。
绝望之际,姜澈忽然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
「你知道吗?上一世,他根本不是没救你,」他笑得诡异又残忍,「他是亲手把那份错误的救援路线,交给了派去救你的手下。他就是想让你死!」
5.
什么?
姜澈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上一世,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是姜聿沉,故意让我死的?
为什么?
如果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窒息感越来越重,我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住手!」
姜聿沉的怒吼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姜澈从我身上掀开。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瘫软地滑落在地。
我看到姜聿沉一拳将姜澈打倒在地,然后发疯似的对他拳打脚踢。
那不是教训,而是真的下了死手。
「我警告过你!不准碰她!」
「你敢伤她!我要你的命!」
他的每一拳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姜澈很快就没了声音,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几个保镖冲了上来,才勉强拉开了已经失去理智的姜聿-沉。
「先生!先生!再打下去,澈少爷就真的没命了!」
姜聿沉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姜澈,胸口剧烈起伏。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我。
我蜷缩在角落,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怀疑。
姜澈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盘旋。
他就是想让你死!
姜聿沉眼中的疯狂和暴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痛苦。
「晚晚……」他朝我伸出手,「过来,到爸爸这里来。」
爸爸?
这个称呼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我向后缩去,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别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的身体僵住了。
整个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着我,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败。
「把他处理掉。」他哑声对保镖下令,指的是地上昏死过去的姜澈,「送到西伯利亚的矿场,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他。」
说完,他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那背影,竟透出几分萧索和狼狈。
6.
我大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终日被噩梦缠绕。
梦里,一会儿是上一世冰冷的刀锋,一会儿是姜澈那句恶毒的诅咒,一会儿又是姜聿沉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姜聿沉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到我房间门口。家庭医生每天会来给我检查,但无论我问什么,他们都闭口不谈。
我就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孤魂,飘荡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直到一周后,我的烧退了。
管家林伯敲开了我的房门,恭敬地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
「小小姐,这是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部崭新的手机,和一张银行卡。
「先生说,您想去哪里都可以,他不会再拦着您。」林伯低声说,「这张卡没有额度限制,密码是您的生日。」
我愣住了。
他……放我走了?
我不敢相信,立刻换了衣服,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庄园。
门口的保镖果然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为我打开了大门。
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姜聿沉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极端的控制,现在又是彻底的放手。
还有姜澈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我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真相。
我想到了一个人——我妈妈生前最好的闺蜜,秦岚阿姨。
她是唯一可能知道我妈妈和姜聿沉过去的人。
我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秦岚阿姨家。
开门的是她,看到我时,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把我拉了进去。
「晚晚?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她欲言又止。
「我不是什么?」我追问。
「没什么。」秦岚阿姨躲闪着我的目光,给我倒了杯水,「你最近还好吗?听说你继父……对你很好?」
「秦阿姨,」我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想问您一些关于我妈妈和姜聿沉的事。他们在我出生前,是不是就认识?」
秦岚阿姨端着水杯的手一抖,水洒了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晚晚,你……你怎么会问这个?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这关系到我能不能活下去!阿姨,求求你,告诉我真相!」
看着我通红的眼睛,秦岚阿姨终于松了口。
她叹了口气,将一段尘封的往事,缓缓道来。
7.
原来,姜聿沉和我妈妈陆清苑,是彼此的初恋。
他们是大学同学,爱得轰轰烈烈。
但那时的姜聿沉,还不是现在这个权势滔天的商界巨擘,他只是姜家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备受打压。
而我妈妈,却是书香门第的独生女。
他们的爱情,遭到了我外公外婆的强烈反对。
后来,姜家内斗,姜聿沉被设计陷害,不得不远走海外,九死一生。
他离开前,和我妈妈约定,等他回来。
可他这一走,就是杳无音信的五年。
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我妈妈在无尽的等待和家族的压力下,最终心灰意冷,嫁给了我的第一任父亲,一个温和的大学教授。
婚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以为这个孩子,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她嫁人后的第二年,姜聿沉回来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而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血洗了姜家,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当他站到我妈妈面前时,我妈妈已经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
「他以为你背叛了他。」秦岚阿姨的声音里带着惋惜,「他当时的样子……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你妈妈抱着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直到你亲生父亲病逝,他才重新出现,用近乎强硬的手段,娶了你妈妈。」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所以,姜聿沉一直以为,我是我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是他爱情被背叛的,活生生的证据。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他的女儿的?」我颤声问。
「就在你妈妈去世后不久。」秦岚阿姨说,「他大概是无意中看到了你小时候和他的对比照,起了疑心,就去做了鉴定。知道真相的那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上一世,他不知道真相,所以恨我,厌恶我。
绑架发生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姜澈,甚至可能像姜澈说的那样,为了永绝后患,故意设计让我死亡。
而这一世,我重生了。
可对于没有重生的他来说,时间线是连续的。
他是在知道了我是他亲生女儿,并且可能亲手害死了我的悔恨和疯狂中,接到了那个绑架电话。
所以,他才会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
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控,那么偏执地想要保护我,补偿我。
我捂住脸,眼泪无声地滑落。
恨意和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复杂、更酸楚的情绪所取代。
我该怎么办?
面对一个曾经想要杀死我,如今又想用全世界来补偿我的,亲生父亲。
8.
我离开了秦岚阿姨家,心中五味杂陈。
真相像一把双刃剑,刺穿了谎言,也刺伤了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聿沉。
我拿着他给我的卡,住进了一家酒店,试图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可我没想到,麻烦会主动找上门。
那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看电视,门铃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酒店服务,没有多想就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我那被赶出家门的养父母,和他们的亲生女儿,那个曾经处处和我作对的假千金,林菲菲。
「陆晚晚!你果然在这里!」养母一见到我,就想冲进来,被我拦在了门外。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冷声问。
「你刷的那张卡,我们当然能查到!」养父搓着手,一脸贪婪的笑,「晚晚啊,我们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你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林菲菲则是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我:「切,神气什么?不就是靠着那个老男人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我不想和他们纠缠,「请你们离开。」
「没关系?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养母尖叫起来,「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出息了就想一脚踹开?我告诉你,没门!今天你不拿出五百万,休想我们走!」
他们的无耻嘴脸,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时,酒店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几个黑衣保镖开路,姜聿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还是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神情淡漠,却自带着一股让周围空气都凝固的气场。
我的养父母看到这阵仗,瞬间噤了声,脸上的贪婪变成了畏惧。
姜聿沉的目光越过他们,直接落在我身上。
我们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他的眼神很深,我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先生。」为首的保镖,就是那天救我的林束,他走到姜聿沉身边,低声汇报,「查清楚了,是他们通过银行内部人员,泄露了小小姐的消费记录。」
姜聿沉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他只是迈开长腿,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抬手,似乎想做什么。
我僵在原地,没有躲。
最终,他的手只是落在了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动作生涩,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
「玩够了吗?」他问,声音沙哑,「玩够了,就跟爸爸回家。」
9.
「回家?」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养母就尖叫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带走我女儿!」她大概是觉得有外人在,胆子又大了起来。
姜聿沉终于将目光分给了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你的女儿?」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你确定?」
养父母的脸色一变。
「林束。」姜聿沉淡淡地吩咐。
林束会意,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递到我养父母面前。
视频里,是他们和林菲菲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有他们当年是如何在医院里,故意将我和林菲菲调换的全部证据。
「伪造出生证明,恶意调换婴儿,敲诈勒索……」林束每说一项罪名,他们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够你们在牢里待下半辈子了。」
「不……不是的……」养母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养父还想狡辩,却在对上姜聿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菲菲更是吓得躲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
「带走。」姜聿沉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们一家三口拖走。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姜聿沉看着我,再次问:「愿意跟我回家吗?」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用最雷霆的手段,为我扫清了所有障碍。
他眼中的期盼,和他刻意压抑的紧张,我都看在眼里。
我心里的那堵墙,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眼里的光,瞬间被点亮。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回到庄园,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姜聿沉不再将我关起来,他给了我最大的自由。
但他对我的保护,也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我上学,他会派车队护送。我吃饭,会有营养师和试毒师。我甚至只是在花园里散步,都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保护我。
他把所有的爱,都变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护在中心。
我知道,这是他补偿的方式,也是他无法控制的,源于上一世失去我的恐惧后遗症。
我没有抗拒,只是默默地接受着。
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慢慢缓和。
他开始尝试着做一个父亲。
会笨拙地为我削苹果,会在我看书时为我披上毯子,会在我生日时,包下整个游乐园,只为我一个人燃放烟花。
而我,也开始尝试着,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父亲。
我会提醒他按时吃饭,会在他疲惫时为他倒杯热茶,会在他生日那天,亲手为他做一个虽然不好看,但用料十足的蛋糕。
他收到蛋糕时,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一个来自西伯利亚的加密邮件。
是姜澈发来的。
邮件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上,是一个墓碑,上面刻着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名字——苏晚。
而那句话是:「陆晚晚,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不过是她的一个替代品。」
10.
苏晚是谁?
替代品?
姜澈的邮件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再次打破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我拿着手机,冲进了姜聿沉的书房。
他正在开视频会议,看到我闯进来,他只是对屏幕那头的人说了句「暂停」,然后关掉了视频。
「怎么了,晚晚?」他起身朝我走来,语气温和。
我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她是谁?」
当他看到「苏晚」这个名字时,我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一种,比看到我手里那份DNA报告时,更深的震惊和痛苦。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晚晚,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慌乱。
「所以,是真的?」我后退一步,自嘲地笑了,「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不是的!」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你不是替代品!你就是你!」
「那她是谁!」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她也叫『晚』!为什么她的墓碑会在西伯利亚!和姜澈在同一个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哑口无言。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
良久,他才颓然地闭上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
我愣住了。
姜聿沉的家庭关系,我略有耳闻。他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早就在家族斗争中被他处理掉了。
他哪里来的妹妹?
「她是我母亲,在我出生前,送给别人抚养的女儿。」姜聿沉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悲伤,「我也是在掌控姜家后,才查到她的存在。」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西伯利亚的一个小镇上,过得很苦。我把她接了回来,想给她最好的一切,想补偿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可是,我那时候……太急了。我刚刚执掌姜家,内忧外患,树敌无数。我的仇家,为了报复我,绑架了她……」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们让我选,用姜家的半壁江山,换她的命。」
「我……选择了江山。」
他说出这句话时,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回忆那段过去。
「我以为,我可以像掌控生意一样,掌控全局。我布了局,想把她救出来。可是我失败了。他们……撕票了。」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对我,会有那么强烈的,近乎病态的保护欲。
因为他曾经,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永远地失去了一个他想要保护的人。
苏晚的死,是他心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而我,叫陆晚晚。
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晚」字。
我的出现,我的死而复生,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失而复得的女儿,更是上天给他的一次,修正错误,弥补遗憾的机会。
我不是替代品。
我是他两段人生中,所有悔恨和痛苦的救赎。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褪去了所有的光环和伪装,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我走上前,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爸,」我把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都过去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将我紧紧回抱住。
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发间。
窗外,阳光正好。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父女之间所有隐秘的伤口,都在慢慢愈合。
上一世的恩怨,这一世的纠葛,都将随着这个拥抱,烟消云散。
而属于我们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