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缠身,隔壁死人总给我托梦精选章节

小说:冤案缠身,隔壁死人总给我托梦作者:孤山剑墓的夏云兰更新时间:2025-11-05 22:51:47

我叫陈屿,一个跑腿小哥。

生活就像一碗温吞水,直到我邻居死在了她自己家里。

而我,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一把刀,一段被篡改的监控录像,把我死死钉在了杀人犯的耻辱柱上。

我最好的兄弟高风为我奔走,劝我相信法律,也劝我……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从那天起,我开始做梦。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梦。

死去的邻居一遍遍出现在我床前,她指着墙上的一道划痕,眼睛里流着血。

为了自救,我只能跟着“鬼”的指引,一点点扒开真相。

过程中,我重逢了我的高中白月光,如今成了冷静克制的法医江凝。

她不信鬼神,只信证据,但她递给我的每一份报告,都在将我拉出深渊。

我以为我在对抗的是一个看不见的凶手,和一个想将我置于死地的“恶鬼”。

直到最后才发现,真正的鬼,一直就站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兄弟,挺住。”

1.死亡隔壁,我是唯一嫌疑人

凌晨一点,我送完今天最后一单外卖,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我那个老破小。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半个月,物业懒得修。

我摸着黑往上走,脚下黏糊糊的,像是谁洒了可乐。

空气里有股味儿,甜丝丝的,又有点像铁锈。

我当时脑子累懵了,没多想。

我家在402,隔壁401住着一个女人,叫李芸。

平时见面会点头,偶尔她拿快递不方便,我会帮她捎上来。

算不上多熟,但也是邻居。

我掏钥匙开门,钥匙怼了半天没怼进锁芯。

我烦躁地用手机照了一下,这才看见,我家的门缝底下,渗出了一道暗红色的液体。

一直延伸到楼梯口,我刚才踩到的就是这玩意儿。

不是可乐。

是血。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炸了。

血是从401的门缝里流出来的。

那股甜腥味也一下变得浓烈,冲得我直反胃。

我手抖得厉害,手机差点摔了。

我大着胆子,凑到401的门上敲了敲。

“李芸?你在家吗?你没事吧?”

没人应。

我又喊了两声,还是死寂。

我感觉不对劲,后背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带着锁匠。

门一打开,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芸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下一大摊已经半凝固的血。

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我还挺眼熟。

一个警察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伙子,别看了。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我魂不守舍地跟着他们下了楼,坐上警车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警局里,灯光惨白。

我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送外卖的时间、路线、回到家的时间、发现异常的过程。

负责问话的警察叫老张,挺和善,一直给我倒水。

“陈屿是吧?别紧张,就是例行问话。”

我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水是凉的。

“你跟死者李芸,熟吗?”

“不熟,就是邻居。”

“吵过架吗?或者有什么过节?”

“没有,绝对没有。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跟她一个月都说不上几句话。”

老张点点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然后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变了。

“那你看看,这把刀,你认识吗?”

他推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把插在李芸胸口的水果刀。

我只看了一眼,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那刀柄是木质的,上面还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黄鸭。

是我大学时自己没事刻着玩的。

这把刀,是我家的。

“这……这是我家的刀。”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还在你家厨房的刀架上,发现了配套的另一把。”

老张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这不可能!我家的刀怎么会……”

“陈屿,你再好好想想,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

“我在送外賣啊!我有订单记录的!”我急了,赶紧掏手机。

另一个年轻警察走进来,在老张耳边说了几句。

老张的脸色更沉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别激动。

“你的订单记录我们查了。但是,你们楼道的监控,我们刚刚也调出来了。”

他把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点开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是黑白的,有点模糊。

时间显示是昨晚十一点零三分。

一个跟我身形差不多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鬼鬼祟祟地打开了401的门,闪身进去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又出来了,手上好像还擦着什么东西,然后回了402,就是我家。

整个过程,天衣无缝。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感觉掉进了冰窟窿。

那件外套,那条裤子,甚至走路的姿势,都跟我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我吼了出来,“这绝对不是我!我那个时候在城西送单子!”

“但监控不会说谎。”老张叹了口气,“而且,死者身上除了你的指纹,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指纹。刀上也是。”

我彻底懵了。

指纹?

我猛地想起,李芸上周让我帮她修过一次水龙头。

当时她递给我一把水果刀,让我帮忙撬一下接口的污垢。

就是那把刻着小黄鸭的刀。

我把这事说了,但看起来,他们不信。

所有的证据,都像一张编织好的网,把我牢牢地困在了中央。

我是唯一的嫌疑人。

我被暂时拘留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打个电话。

我打给了高风,我最好的兄弟。

电话一接通,我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风子,我出事了。我被冤枉了。”

高风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异常冷静的声音说:“别怕,阿屿。你在哪?我马上过去。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那一刻,他是我唯一的光。

2.最好的兄弟,最致命的录像

高风来得比我想象的还快。

他隔着探视窗看我,眼眶也是红的。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他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

“阿屿,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我把事情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从发现尸体到那段诡异的监控录像。

我说得语无伦次,高风一直安静地听着。

他没插话,也没质疑,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等我说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监控录像我看过了。”他声音很低沉,“派出所门口,老张给我看的。”

“那不是我!风子,你信我!”我抓住话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我信你。”高风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人。”

我心里一暖,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但是,阿屿,现在的情况对你非常不利。”他表情严肃起来,“刀是你的,指纹是你的,监控也拍到了‘你’。人证物证俱全。”

“那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我不敢想那个后果。

高风沉默了一会儿。

“我找了律师,是事务所最好的。他会尽全力帮你。”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证明那个时间点你不在场。你的外卖平台数据,是最直接的证据。我已经让律师去申请调取后台最原始的GPS记录了。”

他的话有条不紊,像一剂镇定剂,让我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还有,那个监控,肯定有问题。”高风的眼睛眯了起来,“要么是有人模仿你,要么就是……视频被动过手脚。我会去找专业的人分析。”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在拘留室里度过。

时间变得特别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高风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带来外面的消息。

他说律师已经在跟平台交涉了,但流程很慢。

他说他找人去查了那个监控,但小区的监控太老旧,视频源文件很难分析出有没有被剪辑过。

所有消息,听起来都充满了希望,但又都卡在了某个关键点上。

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一周后,我被提审。

还是老张,但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眼神清冷。

她一抬头,我愣住了。

江凝。

我的高中同学。

当年我们关系还不错,她是我们班的学霸,我……是学渣。

后来高考结束,她去了医科大,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

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逢。

她也认出了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是职业性的冷漠。

老张介绍说:“这位是市局来的江法医,负责这次的尸检和现场勘查。”

江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声音没什么起伏。

“死者李芸,女,28岁。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致命伤为胸口单刃锐器刺穿心脏,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说的内容却让我毛骨悚然。

“现场勘查有一些疑点。”江凝继续说,她看了老张一眼,又看了看我,“死者家里的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说明凶手是和平进入,或者,有钥匙。”

“她有男朋友吗?”老张问。

“根据社会关系调查,她单身。”

“那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陈述事实。”江凝打断了他,“另外,死者指甲缝里,没有发现凶手的皮屑组织。说明整个过程,死者可能没有进行过激烈的反抗。”

“这说明什么?熟人作案?”

“一种可能。”江凝合上文件夹,“我的初步报告就到这里。”

她说完,就准备离开。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

“陈屿,如果你没做过,就别放弃。”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客套的安慰,还是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下午,高风又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几天没睡好。

“阿屿,有个坏消息。”他一开口,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怎么了?”

“平台的GPS数据出来了。”他把一份文件隔着玻璃递给我看,“昨晚十一点左右,你的定位信号……在你们小区附近,有过短暂停留。”

我看着那张定位图,上面的红点就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眼睛。

不可能!

我明明记得我那个时间在城西的大排档取餐!

“这不对!绝对不对!”

“律师问过了,平台说他们的定位系统偶尔会因为信号问题出现漂移,但误差不会超过五百米。而你们小区,就在这个误差范围内。”

我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高风看着我绝望的样子,眼神里全是痛心。

他把文件收了回去,沉默了很久。

“阿屿,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现在,所有对你有利的证据,都没了。”

“监控、指纹、凶器、定位……全都指向你。”

“律师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找不到新的证据推翻这一切,开庭的话,几乎没有胜算。”

我的手脚冰凉。

“那……那我该怎么办?”

高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律师建议……认罪。”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主动认罪,争取一个好的认罪态度,或许……或许可以判得轻一点。过失杀人,或者防卫过当什么的……”

“高风!”我打断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你让我认一个我没犯过的罪?你是我兄弟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也不想!”高风一拳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阿屿!我是在救你!让你少坐几年牢!”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比我还痛苦。

我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连他都放弃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相信我了。

我被带回了拘留室,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绝望像潮水一样,要把我淹没。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

还是那股甜腥味。

和案发那天,楼道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但那股味道越来越浓。

然后,我看见了。

门口的铁栏杆外面,站着一个女人。

是李芸。

她浑身湿淋淋的,穿着死的时候那件红色的连衣裙。

胸口的刀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表情。

然后,她抬起手,指向我的床头。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但我看懂了。

她在说:

“救我。”

3.午夜凶灵,她死在我的梦里

我不是在做梦。

那股冷气是从脚底板钻上来的,拘留室里本来就阴冷,但这种冷不一样,是往骨头缝里钻的。

李芸就站在铁栏杆外面,那双眼睛空洞洞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身上滴着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可我明明记得,她死的时候,身上是干的。

我吓得往后缩,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我想喊,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

她又动了。

她慢慢地抬起手,那只手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她指向我的床头,准确地说,是床头上方的那面墙。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斑驳的墙皮。

她指着那里,嘴唇又动了动。

还是那两个字。

“救我。”

然后,她整个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水汽一样,慢慢地消散了。

那股甜腥味也跟着消失了。

地上那滩水渍,也无影无踪。

好像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我后背的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湿透了,心脏还在狂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

幻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快被这案子逼疯了。

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天,高风又来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下巴上长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阿屿,你想好了吗?”他问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望。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认罪的事。

我摇了摇头。

“风子,我没杀人。我不能认。”

高风的眼神暗了下去,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你这又是何苦……”

“我昨天……看到李芸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这件事太诡异了,我需要找个人倾诉。

高风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看到她了,就在我房间门口。她让我救她。”我把昨晚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说完,高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同情,有关心,还有一丝……担忧。

“阿屿,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他叹了口气,“你出现了幻觉。这案子把你逼得太紧了。”

“不是幻觉!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她跟你说什么了?她告诉你凶手是谁了吗?”高风追问。

我哑口无言。

李芸只让我救她,指着那面墙,别的什么都没说。

“你看,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高风的声音很无奈,“阿屿,我们得现实一点。现在不是相信鬼神的时候。律师说了,你现在认罪,最多判十年。要是等开庭,证据确凿,那就是无期,甚至……”

他没说下去。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从他的角度来看,认罪是目前最“理智”的选择。

可我做不到。

我们不欢而散。

高风走的时候,眼神里全是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李芸没有再出现。

我也开始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只是我精神崩溃产生的幻觉。

律师也来过一次,苦口婆心地劝我。

他说检察院那边已经准备提起公诉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墙,把我堵得密不透风。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见到了江凝。

她不是来探视的,是来给拘留室里另一个人做伤情鉴定的。

经过我门口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

然后,她像是无意间,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从她白大褂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正好掉在我脚边。

看守的警察没注意。

我迅速捡了起来,藏在手心。

等她走后,我才敢打开。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字迹清秀,是她的。

“尸检报告第7页,第三段。死者胃容物,有未消化的韭菜和鸡蛋。小区后门夜市,只有‘老王烧烤’卖韭菜鸡蛋炒饭。”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把这行字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把纸条撕碎,冲进了马桶。

我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江凝在帮我!

她一定是在尸检报告里发现了什么疑点,但她身份特殊,不能直接告诉我。

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韭菜鸡蛋炒饭!

李芸的死亡时间是十点半到十一点半。

胃里的食物还没消化,说明她是在死前不久才吃的。

“老王烧烤”就在我们小区后门,走路五分钟。

如果能证明她十点以后还在外面吃东西,那就说明,监控里十一点零三分进入她家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去杀她的!

起码,不是第一次进入!

这虽然不能直接证明我的清白,但却能推翻警方“熟人作案,和平进入”的推论!

这是一个突破口!

我立刻申请见律师,也申请见高风。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查!

高风先来了。

我激动地把江凝的发现告诉了他。

“风子!这是个好机会!你快去查查那个‘老王烧烤’!看看李芸那天晚上是不是去过!查查老板,或者有没有其他客人看到她!”

我以为高风会跟我一样激动。

但他没有。

他听完,只是皱着眉,表情很严肃。

“阿屿,这个线索,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这很重要!”

“是那个法医?江凝?”高风的语气有点冷。

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她是你的高中同学。”高风的眼神有些闪烁,“阿屿,你是不是被她骗了?她为什么要帮你?法医是不能私自透露案件细节的,这是违规的。”

“她是在帮我!不是在害我!”

“可这说不通!”高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就算李芸十点多去吃了炒饭,也只能证明她那个时间还在外面。但监控拍到你十一点多进了她家,这才是铁证!查那个炒饭有什么用?只会浪费我们本就不多的时间!”

“怎么会没用?这说明案情有疑点!”

“有什么疑点?或许她吃完回来,就给你开了门呢?”高风反驳道。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语气又软了下来。

“阿屿,我知道你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但我们不能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浪费精力了。江凝……她可能只是出于同学情谊,想安慰你一下。你别当真。”

“你相信我一次,风子,去查一下,求你了。”我几乎是在哀求。

高风沉默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好。我去查。”

他答应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天晚上,李芸又来了。

这一次,她离我更近了。

就站在我的床边。

她身上的水滴滴在我的脸上,冰冷刺骨。

她还是指着那面墙。

然后,她缓缓地低下头,嘴巴凑到我的耳边。

我能闻到她身上混杂着血腥和泥土的腐败气息。

她用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在……看着你。”

4.兄弟的“证据”,白月光的字条

“他在看着你。”

李芸的声音像是从古井里传出来的回响,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水汽,在我耳边散开。

我猛地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天已经亮了,拘留室里灰白一片。

昨晚的一切,真实得不像梦。

“他”是谁?

凶手?

他在哪看着我?

我环顾四周,冰冷的墙壁,坚固的铁栏,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绝望的牢笼。

难道凶手,就在我身边?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两天,高风没来。

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老王烧烤”那条线索,是他唯一的希望。

第三天,他终于来了。

隔着玻璃,我看到他眼里的血丝更多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怎么样?风子,查到了吗?”我急切地问。

高风没说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是一部手机。

“这是李芸的手机,我托关系从警局借出来看的。”

他把手机屏幕对着我。

“我查了她的外卖记录和支付记录,那天晚上,她根本没出门。十点十五分的时候,她点了一份外卖,就是韭菜鸡蛋炒饭。”

我愣住了。

点外卖?

“哪家店?”

“就是‘老王烧烤’。”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这不可能。江凝说……”

“法医也会判断失误。”高风打断我,“胃容物只能判断吃了什么,不能判断是在哪里吃的。她点了外卖,在家里吃,完全合情合理。”

他说得没错,我无法反驳。

“我还去了那家烧烤店。”高风继续说,声音里透着疲惫,“我把李芸的照片给老板和店员看了,他们都说那天晚上没见过她。”

“或许他们忘了呢?”

“我让他们查了店里的监控。那个时间段,李芸没有出现过。”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把我心里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砸得粉碎。

难道,真的是江凝搞错了?

或者,她真的只是在安慰我?

“阿屿。”高风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别再相信那个女人了。她可能没安好心。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听律师的。”

他又提到了认罪。

我靠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让我再想想。”我沙哑着说。

高风没再逼我,只是默默地陪我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探视室里坐了很久。

所有的路,好像都被堵死了。

高风那么努力地帮我查,结果却证明了江凝的线索是错的。

是我错怪他了。

他才是真正为我好的人。

可是,李芸的鬼魂呢?

她说的“他在看着你”,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晚上,我又做梦了。

这一次,场景变了。

我站在一个很熟悉的地方,是我家的客厅。

但家里很乱,地上扔着啤酒罐和外卖盒子。

高风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我的那把水果刀,就是刻着小黄鸭的那把。

他在很专注地……用刀削苹果。

苹果皮被他削成完整的一长条,没有断。

这是他的绝活,以前我们经常比赛,我一次都没赢过。

他削完苹果,把刀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起苹果,咬了一大口。

“咔嚓”一声,清脆响亮。

然后,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很诡异。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笑。

他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阿屿,别挣扎了,没用的。”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心脏狂跳。

这个梦太真实了,高风的那个笑容,深深地刻在了我脑子里。

他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就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拘留室的门开了。

老张站在门口。

“陈屿,有人保释你。”

我愣住了。

保释?谁?

我跟着老张走了出去,签了一堆文件。

在门口,我看到了那个人。

江凝。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站在深夜的冷风里,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跟我来。”她言简意赅。

我稀里糊涂地上了她的车。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很好闻。

“你怎么……把我保释出来了?”我问。

“证据不足,检察院把案子退回补充侦查了。”她一边开车,一边平淡地回答,“我用我导师的名义,给你做了担保。”

“证据不足?”我bewild,“不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吗?”

江凝没有直接回答我。

她把车开到一个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我面前。

“你自己看。”

我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文件和照片的复印件。

第一份,是尸检报告的补充说明。

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行字:“死者舌根有微量LSD残留。”

“LSD?”

“一种强效致幻剂。”江凝解释道,“剂量很小,常规尸检很难发现。我是重新提取了样本,才化验出来的。”

我的手开始抖了。

“致幻剂……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李芸在死前,可能处于精神恍惚,无法反抗的状态。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指甲缝里没有凶手的皮屑。”

第二份文件,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是李芸的脖子,上面有一个非常不明显的,针孔大小的红点。

“这是注射痕迹。”江凝指着照片,“凶手很可能给她注射了LSD。”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有预谋的凶手,先给李芸注射致幻剂,让她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再用我家的刀杀了她,留下我的指纹,再伪造监控……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可是……那个监控和GPS定位怎么解释?”我还是不明白。

“所以我把你保释出来。”江凝喝了口咖啡,看着我,“因为有些事,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答案。警方的路子,已经走进死胡同了。”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和上次一样。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明天晚上九点,去这里。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那个好兄弟。”

她特意加重了“好兄弟”三个字。

我看着她清冷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江凝,你是不是……怀疑高风?”

江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只是说:“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证据。陈屿,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5.鬼指的路,藏在墙里的秘密

我一夜没睡。

江凝的话和李芸的鬼影,在我脑子里来回打转。

“他在看着你。”

“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那个好兄弟。”

这两句话像两根钉子,死死地钉在我的神经上。

高风。

风子。

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他会是那个“他”吗?

我不敢想,也不能想。

一旦开始怀疑,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情谊,就会瞬间崩塌。

可江凝的提醒,又让我无法忽视。

第二天,我按照保释规定,去派出所报了个到。

出来后,高风就给我打了电话。

“阿屿!你出来了!太好了!在哪?我去找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真情实感的激动和高兴。

我撒了谎。

我说我刚出来,心情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高风沉默了一下,说:“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钱够不够用?我给你转点。”

他的关心,让我心里的怀疑动摇了。

或许,真的是江凝多想了?

挂了电话,我回到了那个让我噩梦开始的地方——我的出租屋。

门上还贴着封条。

我跟社区申请,撕开了封条,走了进去。

屋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但一切都还保持着我被带走那天的样子。

隔壁的401,也贴着封条,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站在客厅里,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

我走到我房间的床边,抬头看向那面墙。

就是李芸的鬼魂指过的那面墙。

很普通的一面墙,刷着廉价的白色涂料,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了。

我敲了敲,是实心的。

这里面能有什么?

我盯着那面墙,看了一下午。

直到天色漸暗,我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真的是幻觉?

晚上八点半,我离开了家。

我打车去了江凝纸条上写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家私人侦探社,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写字楼里。

我推开门,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接待了我。

“陈先生?江小姐都打过招呼了。”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你要的东西。”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照片,还有一个U盘。

照片是监控画面的截图,拍的是我们小区后门的那条小巷。

时间,是案发当晚十点四十五分。

照片上,一个穿着外卖员衣服的男人,把一辆外卖车停在巷子口,然后脱下外套,翻过来穿。

外套的里面,是黑色的。

他又从车里拿出一顶鸭舌帽和口罩戴上。

整个过程,他都低着头,看不清脸。

但他换装之后的样子,和警方监控里那个进入李芸家的“我”,一模一样!

“这是……”我震惊地看着侦探。

“这是我们从旁边一家商铺的私人监控里调出来的。角度很刁钻,警方当时可能忽略了。”侦探推了推眼镜,“这个监控的画质比你们小区的要好。我们对换装后的那个人,做了高清图像修复。”

他把U盘插在电脑上,点开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经过技术处理的,放大了无数倍的侧脸截图。

虽然还是很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熟悉的下颌线,那熟悉的耳朵轮廓……

是高风。

轰隆一声。

我的世界,塌了。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平台的GPS数据显示我在小区附近?因为高风骑着我的备用外卖车!那辆车上也有定位器!他故意在那个时间段,在小区附近绕圈,制造我人就在现场的假象!

为什么他那么积极地帮我调查?因为他要掌握调查的全部动向,确保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为什么他要去查“老王烧烤”?因为他要亲自确认,有没有人看到李芸,有没有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他拿给我的所谓“调查结果”,全是他编造的谎言!

他劝我认罪,不是在救我,是想让我替他把这个罪名,永远地背下去!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的兄弟,原来,天就是他搞塌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侦探社的。

我走在深夜的街头,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我掏出手机,翻出高风的号码,手指悬在拨通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该怎么办?

直接去报警?

用这些照片和U盘去指证他?

不。

还不够。

这些只能证明他伪装过我,但不能直接证明他杀了人。

他完全可以辩解说,他只是想跟我开个玩笑,或者有别的原因。

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一个能让他无法辩驳的铁证。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李芸的鬼魂,和她指着的那面墙。

秘密,一定就在那面墙里。

我发疯一样地跑回了家。

我冲进房间,死死地盯着那面墙。

这一次,我不再犹豫。

我从厨房里找出锤子和凿子,对着墙壁,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墙皮和石灰簌簌地往下掉。

“砰!砰!砰!”

我不知疲倦地砸着,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愤怒、背叛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终于,“咔嚓”一声,墙壁被我砸开了一个洞。

不是实心的!

里面是空的!

我扔掉锤子,用手把洞口的碎砖扒开。

洞里黑漆漆的。

我用手机照了进去。

在洞的深处,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被绑得很紧。

我的手颤抖着,把袋子拿了出来。

很沉。

我解开袋子,一股浓烈的、熟悉的甜腥味,扑面而来。

袋子里,是一件带血的黑色外套,一顶鸭舌帽,一副手套,还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和一支注射器。

玻璃瓶里,还有小半瓶透明的液体。

是LSD。

在这些东西的下面,压着一个东西。

一个日记本。

封面上,是李芸清秀的字迹。

我翻开日记本。

第一页,就让我如坠冰窟。

“今天,我又见到他了。他就住在我隔壁。他叫陈屿。”

“我不敢告诉他,其实我认识他。高中时,我们就一个学校。我见过他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样子,也见过他在学校文艺汇演上弹吉他。那时候,我就很喜欢他。”

“搬到这里,是故意的。我想离他近一点。”

日记的后面,记录着她暗恋我的点点滴滴。

她会偷偷看我出门,会记下我喜欢吃哪家的外卖,会因为我帮她拿了一次快递而开心一整天。

我从来不知道,隔壁住着的,是一个暗恋了我这么多年的女孩。

我翻到最后一页。

字迹变得非常潦草,充满了恐惧。

“高风来找我了。他说他是陈屿最好的朋友。”

“他好像……知道我喜欢陈屿。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让我害怕。”

“他说他要帮我追陈屿,约我今晚聊聊。”

“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去?”

“他说,他手里有一样东西,是陈屿最在乎的。”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6.兄弟的圈套,温柔的毒药

原来,一切的起点,是这样。

李芸不是死于一场意外,也不是死于仇杀。

她死于一场病态的、扭曲的占有欲。

而我,是这场悲剧的导火索。

高风,他不是嫉妒我,也不是想害我。

他是在“保护”我。

用他那套已经完全疯魔的逻辑。

在他眼里,任何试图走近我的女人,都是潜在的“威胁”,会“抢走”他最好的兄弟。

李芸的暗恋,成了她的催命符。

高风杀了她,然后把一切嫁祸给我。

这样,我就会陷入绝境,就会永远只能依靠他,离不开他。

我们就能像他期望的那样,永远是“最好”的兄弟。

这个结论,荒唐,又真实得可怕。

我把日记本和那些证物重新装好,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然后,我用另一部手机,给江凝发了一条信息。

“我找到了。谢谢你。”

江凝很快回了信息。

“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证据。”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我手里有物证,有李芸的日记,但这还不足以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我还需要一样东西——高风的口供。

我要让他自己,亲口承认他所做的一切。

我给高风打了电话。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疲惫,又带着一丝绝望。

“风子,你在哪?”

“在家呢,怎么了阿屿?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关切。

“我……我想通了。你说得对,我斗不过的。”我吸了吸鼻子,演出哭腔,“律师呢?我想见他,我想……认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几乎能想象到,高风此刻脸上那得意的、扭曲的笑容。

“阿屿,你能想通就好。这不是放弃,这是……及时止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你在哪?我马上带律师过去找你。”

“我就在家。”我说,“你来吧。我们……兄弟俩,再喝一次。”

挂了电话,我开始布置我的“陷阱”。

我把那件带血的外套,从袋子里拿了出来,随手搭在了沙发上,就像刚换下来一样。

我把那支用过的注射器,扔进了垃圾桶的表层,上面只盖了几张废纸。

我又把我藏在墙洞里的那个日记本拿了出来,翻到了最后一页,放在了茶几上,用一个烟灰缸压着。

做完这一切,我从厨房拿了两瓶啤酒,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好兄弟”上门。

我心里一点都不紧张。

很奇怪,当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高风站在门口。

他没带律师。

“律师临时有事,我让他晚点过来。”他笑着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我最爱吃的卤味,“先陪你喝点。”

他一进门,视线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落在了沙发上的那件黑色外套上。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捕捉到了。

“怎么了?”我假装没看见,把酒递给他。

他很快恢复了正常,接过酒,若无其事地在沙发上坐下,离那件外套远远的。

“没什么。你这屋子……该收拾收拾了。”

“刚出来,没心情。”我打开啤酒,猛灌了一口。

他的目光又瞥向了垃圾桶里的那支注射器。

这一次,他的脸色真的变了。

“阿屿,你……”

“哦,那个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描淡写地说,“前两天不舒服,自己打了支营养针。”

这个借口很烂。

但高风没有追问。

他只是端起酒瓶,和我碰了一下。

“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了。”我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风子,我杀了人,我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高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都说了,是过失……你不是故意的。”

“可我连怎么过失的都想不起来了。”我继续演,“我那晚……好像喝多了,断片了。我只记得,李芸好像跟我说了些什么……她好像说,她喜欢我?”

我紧紧地盯着高风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听到“她喜欢我”这四个字,高风握着酒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是这么说的?”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好像是吧,记不清了。”我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因为拒绝她,然后失手……”

“不是!”高风突然打断我,声音有些尖锐。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立刻缓和了语气。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有别的原因。”

“或许吧。”我把目光转向了茶几上的日记本,“对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好像是李芸的。”

我把日记本推了过去。

高风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日记本上,就像看到了鬼一样。

他没有伸手去拿。

他知道,一旦他碰了,就彻底暴露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怎么了,风子?”我笑了,笑得有些冷,“我最好的朋友写的日记,你……不看看吗?”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不再是关心,不再是伪装的痛心。

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鸷和疯狂。

他知道,他暴露了。

“你都知道了。”

他没有问,是肯定句。

7.真相如刀,刺穿伪善的面具

“我都知道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高风笑了。

他慢慢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种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戴了很久很久的沉重面具。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他问,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好奇。

“从江凝提醒我开始。”

“江凝……又是她。”高风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那个女人,总爱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真的就听了你的话,去替你坐牢了。”我说。

“那不是很好吗?”高风理所当然地反问,“你进去,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保证你在里面不受欺负。十年,最多十年你就能出来。到时候,我养你一辈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是最好的兄弟。”

他的逻辑,已经完全扭曲了。

我看着他,感觉一阵阵地反胃。

“为了这个,你就要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她不无辜。”高风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她想抢走你!她搬到你隔壁,就是故意的!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她们都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所以你就杀了她?用我的刀,留下我的指纹,再换上我的衣服,伪造一段监控?”我一步步地逼问,声音越来越大。

“那段监控不是伪造的。”高风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我黑进了你们小区的监控系统,在那个时间点,把摄像头对着楼道的那一段信号,替换成了我提前录好的视频。天衣无缝。”

“那我的GPS定位呢?”

“你的备用电瓶车,我早就配了钥匙。”

“李芸的手机,也是你动了手脚吧?把她出门吃宵夜的记录删掉,伪造成点了外卖?”

高风没有回答,只是默认地笑了笑。

他像一个炫耀自己作品的工匠,欣赏着我脸上震惊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因为没用了,阿屿。”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你没有证据。就算你找到了那本日记,找到了那些东西,又能怎么样?没有我的口供,你告不倒我。”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而你,是不会有机会把这些东西交出去了。”

他的眼神里,杀意毕露。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敢一个人来。

他今晚来,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只要我死了,所有的秘密,就将永远被埋葬。

他会把我的死,伪装成畏罪自杀。

一个完美的闭环。

“高风,你疯了。”我看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没疯。”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悲悯的神情,“我只是,太在乎你了,阿屿。”

话音刚落,他突然从后腰摸出一把电击棍,狠狠地朝我捅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

在他动手的瞬间,我猛地向后一退,堪堪躲开了。

电流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滋啦”声。

高风一击不成,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再次向我扑来。

他的力气很大,常年健身,而我只是个跑腿的,体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电击棍带着蓝色的电弧,又一次朝我的胸口戳来。

我躲闪不及,只能用手臂去挡。

一阵剧痛和麻痹感瞬间从手臂传来,我半个身子都麻了。

“结束了,阿屿。”

高风狞笑着,举起电击棍,准备给我最后一下。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是老张。

“警察!别动!”

高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门口。

江凝就站在老张身后。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意料之中的镇定。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屏幕上,是正在通话中的界面。

通话时长,十五分钟。

我冲她笑了笑,举起了我的左手。

我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运动手环。

手环的屏幕,也亮着。

上面显示着同样的通话界面。

从高风进门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对话,就已经通过手环的通话功能,一字不漏地,实时传输到了江凝的手机上。

“高风。”老张走上前,拿出冰冷的手铐,“你被捕了。”

高风手里的电击棍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反抗,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怨毒。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啊……”

我看着他被警察带走,心里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无尽的悲凉。

8.白月光不是光,是手术刀

高风被带走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警察们在取证,拍照,忙碌着。

老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很复杂。

“小子,这次,是我们错了。对不住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出话。

“那段录音,我们会作为关键证据提交。”老张继续说,“还有你找到的那些东西,加上江法医之前提交的补充报告,案子……可以结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又去忙了。

我走到门口,江凝还站在那里。

她换下了一身风衣,穿着干练的警用夹克,头发扎成了马尾。

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英气。

“谢谢。”我看着她,由衷地说。

这是我第二次对她说这两个字。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作为法医,我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作为同学,我不能看着你被冤枉。”

“我的手环,你怎么知道可以……”

“高中的时候,你上课就喜欢用它偷偷打电话。”她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你这个习惯,看来一直没改。”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这些。

“你怎么会怀疑高风?”我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直觉。”

“就……直觉?”

“嗯。”她点了点头,“他太完美了。在你出事之后,他为你做的一切,都太完美了。找律师,查监控,安抚你……一个正常人,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遇到这种事时,第一反应是慌乱和愤怒,而不是像他那样,冷静,有条不紊,像是在执行一个早就写好的剧本。”

“而且,”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去‘老王烧烤’查过。老板说,前几天,确实有个男人拿着李芸的照片来问过。但那个男人,不是去查案的。他一直在诱导老板,让老板相信,那天晚上,他绝对没有见过李芸。还给了老板一笔钱,让他如果遇到警察来问,就一口咬定没见过。”

我的心又是一沉。

高风,他每一步,都算计得那么精准。

如果不是江凝,我可能真的会被他骗一辈子。

“还有那个炒饭。”江凝说,“我查了‘老王烧烤’的外卖订单。案发当晚,他们根本没有接到送往你们小区的订单。高风给你看的那个手机记录,是他自己用软件P的图。”

原来如此。

每一个看似完美的证据背后,都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谎言。

我以为的救命稻草,其实是推我下深渊的手。

“李芸……”我轻声问,“她……真的给我托梦了吗?”

我看着江凝,希望能从她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江凝沉默了。

她看着屋子里忙碌的警察,又看了看隔壁那扇贴着封条的门。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我不知道。”她说,“或许,是她不甘的执念,感动了上天。也或许,那只是你身处绝境时,潜意识里对真相的渴求,和对一些被你忽略的细节的重组,最终以幻觉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比如,那面墙。”

“你是不是早就觉得那面墙有问题,但你自己没意识到?比如它的颜色和别的墙比,有细微的差别?或者,你曾经无意间听到过什么声音?”

我努力回想。

好像……是有那么一次。

案发前几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好像听到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咚咚”声,就像有人在敲墙。

当时我以为是楼上发出的,没在意。

现在想来,那会不会是高风在凿墙,藏东西?

而李芸的鬼魂,只是把我潜意识里的这个疑点,给具象化了。

“可能是吧。”我接受了这个解释。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背后,或许只是我们还未曾理解的科学。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江凝问我。

“不知道。”我看着这个我住了几年的出租屋,现在只觉得压抑和恶心,“先搬家吧。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嗯。”她点了点头。

之后,又是沉默。

我们之间,好像除了案子,就没有别的话题了。

也是,我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随意开玩笑的高中同学了。

她是严谨的法医,而我,是一个刚刚洗脱杀人嫌疑的跑腿小哥。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那我先走了。局里还有报告要写。”她说。

“好。路上开车小心。”

她转身,准备离开。

“江凝。”我忽然叫住她。

她回头。

“那个……”我有些语无伦次,“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谢谢你。”

她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我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说完,她就转身,消失在了楼道的黑暗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

白月光,不是光。

是手术刀。

她用最冷静、最锋利的方式,剖开了我血淋淋的人生,然后,又亲手帮我缝合了伤口。

这道疤,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但至少,我还活着。

9.没有告别的葬礼

李芸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她的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两个朴实的中年人,头发白了大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我去了,以邻居的身份。

高风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所以在外人看来,李芸的死,成了一桩悬案。

我没敢靠得太近,就远远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看着李芸的黑白照片,那个总是安静地对我微笑的女孩,心里堵得难受。

她的暗恋,像一朵开在角落里的花,还没来得及等到春天,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碾得粉碎。

而我,连这朵花的存在都不知道。

葬礼结束,我准备离开。

李芸的母亲却叫住了我。

“小伙子,你就是……陈屿吧?”

我点了点头。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我。

“这是芸芸的东西,我们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的。她日记里提过……说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一直没好意思送出去。”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手工编织的平安符,针脚细密。

符的背面,用红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屿”字。

我的手一抖,盒子差点掉在地上。

“我女儿……她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李芸的母亲哽咽着说,“她从小就内向,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她日记里说,她很喜欢你……警察说,她不是你害的。叔叔阿姨都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阿姨。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的心意,如果我能多关心一下这个安静的邻居,如果我能察觉到高风的异常……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我拿着那个平安符,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房子已经找好了,就在城市的另一头。

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屋子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我想尽快离开。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下午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最后,我看到了那个被我砸开的墙洞。

已经被物业派人用水泥简单地补上了,灰蒙蒙的一块,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找来墙纸,把它贴上了。

眼不见,心不烦。

搬家那天,是个阴天。

我叫了一辆小货车,把所有的家当都搬了上去。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老旧的居民楼。

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从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变成了一个为生活奔波的社会人。

现在,我要走了。

没有告别。

新的住处是一个很安静的小区,绿化很好。

我把东西一件件搬进新家,重新布置。

我想把过去的一切,都留在那栋老楼里。

晚上,我累得瘫倒在床上。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

“是我,江凝。”

我愣了一下,赶紧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有我新号码?”

“想查一个人的号码,不难。”她的语气依旧平淡。

“有事吗?”

“嗯。高风的案子,判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判的?”

“故意杀人罪,伪证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死刑。

我握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我早就知道,他罪有应得。

但亲耳听到这个结果,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复杂。

一个我认识了十几年的兄弟,就这么……结束了。

“他……最后说什么了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他拒绝见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江凝说,“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话?”

“他说,‘我不后悔杀了李芸,我只后悔,当时没连你一起杀了。’”

10.凶手的独白,没有你的世界

江凝的声音很冷静,像是在复述一份冰冷的报告。

但我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我不后悔杀了李芸,我只后悔,当时没连你一起杀了。”

这是高风留给我的,最后的话。

没有忏悔,没有歉意,只有最纯粹的,因为计划失败而产生的怨毒。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在他那个已经完全扭曲的世界里,我,陈屿,是他唯一的“所有物”。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他的东西。

李芸的死,我的冤屈,甚至我可能会面临的牢狱之灾,在他看来,都是“守护”过程中,必要的“牺牲”。

挂了电话,我坐在黑暗里,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我的思绪也变得混乱。

我试图去回忆,我和高风的过去。

我们是从小一起在胡同里长大的。

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偷看隔壁班的女生。

我被人欺负,他永远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我家里穷,交不起补课费,他偷偷从家里拿钱塞给我,说是他捡的。

我以为,那是世界上最铁的兄弟情。

可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开始变质了?

是我上了大学,谈了第一个女朋友,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说那个女孩的坏话,最后搅黄了我们的感情?

是我毕业后,忙于工作,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的电话变得越来越频繁?

还是更早?

早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的某个瞬间?

那份友情,就像一棵树。

我以为它一直在健康地成长,却没发现,它的根,早就在我看不见的地下,腐烂,扭曲,长成了一只只想将我死死缠住的怪物。

是我太迟钝,还是他隐藏得太好?

或许,都有吧。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嗽。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我此刻的心情。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江凝发来的信息。

“别多想。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高风了。”

一条很简单的安慰。

但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我回了一句:“嗯,我知道。谢谢。”

那一晚,我又梦到李芸了。

她不再是那个浑身湿淋淋,流着血泪的恐怖模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片开满了向日葵的花田里。

阳光很好。

她对我笑了笑,就像我第一次帮她拿快递时那样,有点害羞,但很温暖。

然后,她转身,朝花田深处走去,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她解脱了。

她来找我,不是为了索命,也不是为了报复。

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不甘心那个杀害自己的凶手,还在伪装成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她可以安心地走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很暖和。

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好像终于被搬开了一点。

高风死了。李芸走了。

我还活着。

生活,总要继续。

我起床,洗漱,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然后,我换上工作服,拿上头盔,推着我的电瓶车,出了门。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谢谢,麻烦了。”

我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跑腿小哥陈屿。

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为了生计而奔波。

只是偶尔,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我会拿出那个平安符,看一眼。

然后,继续上路。

11.一碗炒饭,两种人生

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

我依旧每天跑单,从清晨到深夜。

高风的案子,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也慢慢平息了。

除了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外,一切似乎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我和江凝,偶尔会发发信息。

内容也都很简单。

“今天天气不错。”

“嗯,适合跑单。”

“降温了,多穿点。”

“你也是,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像两个不太熟的朋友,客气,又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关心。

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一个死去的暗恋者,一个疯狂的杀人犯。

这些,都不是能轻易跨过去的坎。

直到那天。

我送一份外卖到一个高档小区。

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江凝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便服,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我们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你……住这里?”我问。

“嗯。”她点了点头,“你……来送外卖?”

“是啊,真巧。”

气氛有点尴尬。

“还没吃饭吧?”她忽然问。

“没呢,送完这单就去随便吃点。”

“我今天休息,做了点饭,做多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不自然,“不嫌弃的话,上来一起吃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在邀请我?

我看了看手里的外卖,又看了看她。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

“好啊。”

我跟客户解释了一下,让他自己下来取,然后跟着江凝上了楼。

她家很干净,装修是那种极简的冷淡风,跟她的人一样。

四菜一汤,摆在桌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我有些拘谨地坐下。

“你还会做饭?”

“法医也得吃饭。”她给我盛了碗汤,“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我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比我平时吃的外卖,好太多了。

我们俩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说话。

直到我看到桌上的一盘菜。

韭菜炒鸡蛋。

我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江凝也注意到了我的失神。

“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很香。

但我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一盘普通的韭菜炒鸡蛋。

对江凝来说,可能只是一道家常菜。

但对我来说,它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阴险的骗局,和一场险些将我吞噬的噩梦。

如果那天晚上,李芸没有点那份韭菜鸡蛋炒饭……

如果江凝没有在尸检报告里,发现那未消化的食物……

现在的我,会在哪里?

“对不起。”江凝忽然开口。

我愣住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知道,这道菜可能会让你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她,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

我忽然笑了。

“没事。”我说,“都过去了。”

我把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我主动要求洗碗。

江凝没跟我抢,就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陈屿。”她又开口了。

“嗯?”

“你恨高风吗?”

我洗碗的手顿了一下。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

我看着泡沫包裹着我的手,沉默了很久。

恨吗?

当然恨。

他杀了我无辜的邻居,他陷害我,他甚至想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不恨。

但是,除了恨,好像还有别的情绪。

有悲哀,有惋惜,也有一丝……无法言说的疲惫。

就像你珍藏了很久的一件宝贝,你以为它完美无瑕,结果有一天,你发现它从内到外,都烂透了。

你不会只有愤怒,你还会心痛。

“我不知道。”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能……已经没力气去恨了。”

我只想好好地,过我剩下的人生。

洗完碗,我准备告辞。

“我送你下楼。”她说。

我们又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空间很小。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我的心跳,有点快。

“陈屿。”

在电梯门快要打开的时候,她又叫了我一声。

“以后……别再叫我江法医了。”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江凝。”

电梯门开了。

她对我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明显。

很好看。

12.平安符,新开始

从江凝家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

那顿饭,那个笑,那句“叫我江凝”,像一颗投入我平静湖面的石子,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坐在电瓶车上,半天没发动。

脑子里,全是她的样子。

穿着白大褂的她,穿着风衣的她,穿着警用夹克的她,穿着居家服的她……

原来,她不是只有冷漠的一面。

之后,我们的联系,好像变得频繁了一些。

不再是简单的天气问候。

她会给我发一些她遇到的奇葩案例,当然,都隐去了关键信息。

我也会给她拍一些我送外卖路上遇到的好笑的风景或者事情。

我们就像……一对刚刚开始熟悉的朋友。

或者,比朋友,再多一点点。

那天我过生日,连我自己都忘了。

晚上快十一点,我刚收工回家。

手机响了,是江凝。

“在哪?”

“刚到家。”

“下来。”

“啊?”

“我给你买了蛋糕。”

我愣愣地走下楼。

她就站在楼下,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子。

夜色很深,路灯的光洒在她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想查一个人的生日,不难。”她又用了这句万能的回答。

我们俩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把蛋糕放在石桌上。

没有蜡烛,也没有生日歌。

她用塑料刀切了一块给我。

“生日快乐,陈屿。”

我吃着蛋糕,甜甜的奶油在嘴里化开。

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江凝。”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还是问出了这个傻问题。

她没看我,只是看着远处的夜空。

“因为……我们是共犯。”

“共犯?”

“对。”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们一起,保守着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我瞬间就明白了。

她说的,是李芸“托梦”的事。

这件事,她没有写进报告,我也没有对任何人再提起过。

它成了连接我们之间的一条,看不见的线。

我们都相信科学,但我们也都默契地,为那一点点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迹”,保留了一份敬畏。

“陈屿。”她忽然凑近了一点,很认真地看着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我,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往前看?”

“对。”她点了点头,“比如……考虑一下,找个女朋友?”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试探,又像是鼓励。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看着她,路灯下,她的眼睛像是有星星。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李芸送我的平安符。

它已经被我摩挲得有些旧了。

我把平安符,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个,送给你。”

江凝愣住了。

“这是……”

“一个朋友送的。”我说,“她说,希望能保佑我平安。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因为,我的平安,是你给的。”

江凝握着那个平安符,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

她的眼眶,有点红。

“陈屿,你是个傻子。”

“是吗?”

“嗯。”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忽然笑了。

“不过……我好像,就喜欢傻子。”

那个晚上,我好像吃到了,这辈子最甜的蛋糕。

我知道,新的生活,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过去那些黑暗的,痛苦的,绝望的,都将被抛在身后。

而我的未来,有了一个新的方向。

那个方向,叫江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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