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从巅峰到深渊,只需一秒
前一秒,我,刘小帅,一个过着标准社畜生活、梦想着早日还清房贷的普通都市男性,正经历着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我那香香软软的老婆李美娜,正与我在我们咬牙买下的、号称符合人体工学的昂贵乳胶床垫上,为了人类伟大的繁衍事业而挥汗如雨,共同努力。那盏美娜执意要买、我觉得有点俗气还晃眼的水晶吊灯,在视野里模糊成一片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美娜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以及我们之间熟悉的、带着暖昧湿度的气息。美娜脸颊绯红,眼神迷离,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张,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眼看我们就要携手攀登生命和谐之巅,抵达那极乐的彼岸……
后一秒,没有任何预兆,仿佛上帝打了个嗝儿或者宇宙程序出了个BUG,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不是慢慢晕过去,而是像被人塞进了高速滚筒洗衣机,还他娘的是甩干模式!眼前的水晶吊灯和美娜动人的脸庞瞬间扭曲、碎裂,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再睁眼……好吧,其实不完全是“睁眼”,更像是一种意识的强行加载。
光线刺眼,但不是灯,是实实在在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巨大得像蒲扇般的热带植物叶片,艰难地渗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晃动的光斑。身下……哦,身下绝对不是那种能回弹、能贴合脊椎的乳胶床垫了。这是一种坚硬、粗糙、略带潮湿的触感,铺着一层干枯的杂草和不知名的巨大落叶,稍微一动就“窸窣”作响,还有小石子硌得慌。
一股浓烈、复杂、极具冲击性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我的嗅觉神经上:肥沃泥土的腥气、植物腐烂的甜腻霉味、某种野兽身上散发出的骚烘烘的体味,以及一种……类似于动物园猛兽区那种特有的、带着侵略性的膻味。这味道组合拳差点让我当场呕吐,可惜,我现在这具身体似乎对此有一定的耐受力,只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呃……”我想发出点声音,问问“这是哪儿”,或者喊一声“美娜”,但喉咙里滚出来的,却是一声低沉、沙哑、完全不属于人类刘小帅的咕哝声,像老旧风箱在拉动。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变得异常陌生。手臂沉重得不像话,我低头看去——这一看,魂飞魄散!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覆盖着浓密、粗糙、近乎黑色毛发的粗壮手臂!皮肤是深灰色的,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或者说爪子?)厚实、弯曲,带着泥垢。视线颤抖着往下移,是同样毛茸茸的、肌肉贲张的胸膛,鼓胀的腹部,以及……以及那不容忽视的、属于雄性灵长类的显眼特征!
“嗷——!!!”
一声充满极致惊恐、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纯正的野兽嚎叫,不受控制地从我这张新得的、突出的嘴巴里爆发出来。这声音浑厚、有力,带着天然的野性,震得我自己的新耳朵都嗡嗡作响。
我不是在做梦!这触感、这气味、这声音,都他妈太真实了!我,刘小帅,重生了?还是穿越了?而且穿越的物种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人家穿越要么是帝王将相,要么是废柴逆袭,最不济也是个异世界平民,我倒好,直接跨物种了,成了非洲原始森林里的一只……大猩猩?!
就在我大脑被这核弹级别的现实炸得一片空白,试图用这双毛茸茸的新手揉揉眼睛确认一下时,旁边传来一阵更大的窸窣声,一个温热、沉重、极具存在感的身躯动了动,然后一条更加粗壮、同样毛茸茸的手臂,非常自然地搭在了我的……呃……肚子上。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格一格地,极其僵硬地扭转我那颗感觉特别沉重、下颌骨特别突出的新脑袋。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差点第二次魂飞魄散的景象。
一只体型比我目前这具身体还要庞大一圈、毛色稍浅些的母猩猩,正侧卧在我旁边的草铺上。她(只能用“她”了)睡得很沉,宽阔的鼻孔随着呼吸翕动,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鼾声。她的脸庞……好吧,以人类的审美来看,实在谈不上赏心悦目,突出的眉骨,宽大的鼻翼,但此刻神态竟有几分安详?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快要滴落的涎水。那条搭在我肚子上的手臂,沉甸甸的,带着野性的体温。
我:“……”
我特么……我特么和一只母猩猩同床共枕?!前一秒我还和我如花似玉的老婆你侬我侬,后一秒我就和一位毛茸茸的“美人”并肩而眠?这心理落差,比从珠穆朗玛峰顶一脚踩空掉进东非大裂谷还要刺激!这已经不止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这简直是离谱掀了棺材板还出来蹦了个迪!
社畜的记忆还在脑海里翻滚:老板画的饼、地铁的拥挤、月底的房贷催款短信……而现在,环绕我的是原始森林、是野兽气息、是身旁这位“枕边猩”!这种强烈的、荒诞的对比,让我恨不得立刻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读档重来。
然而,命运这位编剧显然觉得情节还不够劲爆。一股更加恐怖、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刺骨的杀气,从前方的阴影中弥漫开来,牢牢锁定了我。
我心脏(现在这颗心脏又大又有力,砰砰狂跳像擂鼓)骤停,颤巍巍地抬起我那颗沉重的头颅。
只见约莫五六米开外,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旁,一个如同小山般的身影正缓缓站起。它的体型只能用“巨无霸”来形容,肌肉一块块虬结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肩背部的毛发是独特的银灰色,在树叶缝隙透下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高高隆起的额头,像天生的盔甲,彰显着无可争议的力量与权威。
此刻,这位“银背巨无霸”(我瞬间给它起了个贴切的外号),正用一双小而锐利、充满野性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更准确地说,是盯住我,以及我身边那位还在酣睡的、“它的”母猩猩。那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将我烧成灰烬!它粗大的鼻孔扩张,喷出两道愤怒的白气,上下颚那对可怕的犬齿相互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仿佛在打磨撕碎猎物的利器。
情节明朗了。
我,刘小帅,不仅重生成了大猩猩,而且好死不死,开局地点直接刷新在了猩猩王的“寝宫”,还睡在了猩猩王的老婆旁边!这他妈是什么地狱难度的开局?连个新手村引导都没有吗?直接最终BOSS战?而且还是以“奸夫”(我比窦娥还冤啊!)的身份!
“吼——!!!”
银背巨无霸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带着音波攻击的效果,震得我耳膜刺痛,周围的树叶都被声浪激得扑簌簌往下掉。它不再迟疑,用那双堪比砂锅大的拳头,开始猛烈地捶打自己结实的胸膛。
“咚!咚!咚!咚!”
那不是虚张声势,那是实实在在的肉体撞击声,沉闷如战鼓,一声声敲在我的心脏上,整个林间空地仿佛都在随之震颤。它在宣战,在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宣告它对这片领地、对那个雌性的所有权,以及对我这个“入侵者”的死刑判决!
它要动手了!要把我这个胆敢亵渎王权、给它戴上顶绿油油帽子的家伙撕成碎片!
跑?我下意识评估局势。看看对方那比我新大腿还粗的胳膊,那肌肉贲张、充满爆发力的下肢,我毫不怀疑,我要是转身逃跑,绝对超不过三步就会被它像追小鸡仔一样追上,然后用它那能轻易掰断树干的力量把我拆成零碎猩猩件。
求饶?怎么求?用我刚到手还不会用的猩猩语喊“大哥饶命,这是个误会”?我连猩猩语的“对不起”是咕哝一声还是拍两下地面都不知道!估计在暴怒的它听来,我跟它呲牙咧嘴没什么区别,纯属挑衅。
电光火石之间,前世作为人类、接受了二十多年文明教育(尤其是看了无数荒野求生和动物世界)的智慧,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硬刚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就是发挥我们智人老祖宗的核心竞争力——工具!智力降维打击!
就在银背巨无霸结束捶胸,四肢着地,如同一辆启动的重型主战坦克,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我冲撞过来,地面都在它践踏下微微震动时,我动了!
我不是冲向它,而是猛地向旁边一扑,目标是一丛生长着韧性极佳藤蔓的灌木。我一边手脚并用(感谢灵长类祖先的基础身体构造,虽然陌生,但基本操作还能上手),用这双突然变得灵巧有力的“手”飞快地拉扯、缠绕藤蔓,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冲锋而来的银背巨无霸。我的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我在尝试制作最原始的投石索!虽然粗糙,但这是人类祖先迈出文明的第一步,也是我活命的第一步!
☐
银背巨无霸显然被我这反常的举动搞懵了。它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滞,那颗巨大的脑袋歪了歪,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困惑。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见到本王不逃跑、不跪地求饶,反而在旁边玩起了藤蔓?这是什么新的求死仪式吗?
它看不懂。它那充满肌肉的大脑无法理解“工具”的概念。这短暂的迟疑,给了我宝贵的一两秒钟时间。
我迅速将一块拳头大小、边缘颇为锋利的石块用藤蔓兜住,像个蹩脚的链球运动员,铆足了现在这具身体吃香蕉的劲儿(吃奶的劲儿是没了),身体急速旋转,利用离心力,看准时机,将石块朝着银背巨无霸的脑袋狠狠甩了过去!
“咻——啪!”
准头有点歪,或者说银背巨无霸的反应很快,它下意识偏了下头,石块没能命中头颅,而是带着一声闷响,砸在了它冲锋的前肢肌肉上。
“嗷呜!”
银背巨无霸吃痛,冲锋的势头彻底停下,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嚎叫。它低头看了看前肢上迅速浮现出的红肿,又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眼神里的怒火“轰”地一下燃烧得更加旺盛了!它感觉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受到了最严重的挑衅!
有效果!人类智慧YYDS!
我心头一喜,正想弯腰再去捡石头,如法炮制。但银背巨无霸已经彻底暴走,它不再给我机会,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再次冲来,巨大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朝着我的脑袋就扇了过来!这巴掌要是扇实了,我这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猩猩生涯,估计就得当场报销,直接GAME OVER!
危急关头,我使出了前世在公园看老大爷们锻炼时偷学的绝技——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现在是懒猩打滚),堪堪避开了这开瓢一击。沉重的掌风刮得我脸毛都倒竖起来。我滚到了一片泥土相对松软的区域,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双手如同安装了电动小马达,疯狂地刨地!同时用脚将旁边的落叶、细树枝、碎草皮飞快地扫过来覆盖,仓促间布置了一个极其简陋、深度顶多到脚踝的陷坑。
银背巨无霸一击不中,更加愤怒,转身再次扑来,势要将我碾碎。
“噗通!”
它那只粗壮的前脚,不偏不倚,正好踩进了我刚挖的那个浅坑里!坑虽然不深,不足以让它摔倒,但也让它庞大的身形一个趔趄,冲锋的节奏再次被打断。
它低下头,看着自己踩进坑里的脚,又抬起头,看看灰头土脸、刚刚停止刨土动作的我,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浓浓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困惑和……一丝极其细微、但真实存在的忌惮所取代。
这个家伙……太古怪了!不捶胸示威,不吼叫对抗,反而用奇怪的、能丢东西的藤蔓,还有这种在地上挖坑的、从未见过的卑鄙……不,是匪夷所思的战斗方式!
周围的树丛间,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几十双眼睛。猩猩部落的其他成员们,雄猩猩、母猩猩、半大的小猩猩,甚至怀里抱着幼崽的母猩猩,都探着头,紧张而又充满好奇地观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王位争夺战。它们看到不可一世的银背巨无霸接连在眼前这个陌生的(或者是它们部落里某个平时不起眼的成员?)家伙手下吃亏,看向我的眼神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漠然、看热闹,逐渐多了几分惊异、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强者的探究?
银背巨无霸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变化,它感觉自己的权威正在流失。它稳定身形,深吸一口气,胸腔再次鼓胀起来,准备发动一次毫无花哨、纯粹依靠绝对力量的终极冲撞,一举将我碾压。
我知道,再玩投石、挖坑这种小把戏恐怕不行了。我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急速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突然,我的视线定格在旁边一棵已经枯死、但树干笔直、大约手腕粗细的小树上。
有了!
我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过去,利用现在的体重和爆发力,抱住树干,腰部一拧——“咔嚓”一声脆响,将其从根部折断!迅速去掉枝杈,一根长约一米五、还算结实的简陋木棍,出现在了手中!
然后,我摆出了一个刻在人类DNA深处的战斗姿势——双手紧握木棍中段,弓步向前,棍尖遥指对手心脏(大概位置)!姿势或许不够标准,但架势十足!
来吧,畜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功夫”的雏形!什么叫“兵器”的碾压性优势!
银背巨无霸彻底愣住了。棍子?这长条形的木头是什么玩意儿?武器?它活了这么多年,跟同类打过架,跟豹子对峙过,抢过狮子的猎物,但从未见过有猩猩拿一根棍子对着它!它迟疑了,不敢再轻易上前,开始围着我缓慢地绕圈子,喉咙里发出持续的低吼,试图寻找我的破绽。
我全神贯注,紧紧盯着它的动作。它绕到我侧面,试图攻击我的下盘。我瞅准一个它重心略微不稳的空档,猛地一个突进,木棍不是砸,而是像刺刀一样,精准地戳向了它相对柔软的腹部!
“呕!”
银背巨无霸被打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干呕,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攻势瞬间瓦解。
有效!我心头大振,乘胜追击!根本不懂什么棍法,就是凭着本能和看过几部武侠片的印象,胡乱地挥舞起来!劈、扫、戳、捅!专门招呼它的关节、腋下、腹部等脆弱部位!虽然单论力量我可能还是逊色于它,但工具带来的攻击距离和攻击方式的多样性,彻底弥补了力量的不足!我就像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只不过这玩具是保命的!
棍影纷飞(在我自己看来是乱挥,但在周围猩猩和银背巨无霸看来,可能充满了神秘的章法和威胁),时不时落在银背巨无霸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它被打得连连后退,怒吼连连,却因为对棍子的忌惮,无法有效近身。
终于,在我一记势大力沉的(自认为)横扫,狠狠击中它的膝关节侧面时,银背巨无霸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不甘和难以置信的哀嚎,“轰隆”一声巨响,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它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腹部的剧痛和膝盖的酸软让它一时无力回天。它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的熊熊怒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挫败、茫然,还有……一丝认命般的黯淡。
它不再与我对视,而是低下那颗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大头颅,面向地面,发出了一声低沉、顺从的呜咽。这是灵长类社会中,表示臣服的明确信号。
刹那间,整个猩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窃窃私语(咕哝声)都停止了。
随即,如同排练好了一般,所有的猩猩,包括那位刚刚还睡在我旁边、此刻已经醒来,正用复杂眼神看着我的前王后,都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发出了混杂着敬畏、臣服以及某种……兴奋的呼喊声。它们纷纷用手掌拍打地面,或者用相对轻柔的力道捶打自己的胸口,动作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整齐划一。
我,刘小帅,一个前世最大的运动量是在电脑前敲键盘、周末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标准社畜,居然……居然靠着临时抱佛脚的人类智慧,用一根破木棍,干翻了非洲原始森林里一个猩猩部落的王者?莫名其妙地成了这个几十口猩猩的新任老大?
我拄着那根立下汗马功劳的木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这具新身体的力量也快要耗尽了。看着眼前这荒诞、离奇却又真实无比的一幕,我的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打翻了整个化工园的调料车间。有点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有点宛如梦中的强烈荒谬感,有点对自己这诡异经历的哭笑不得,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莫名其妙、不该存在的……小激动?毕竟,这可是王位啊!虽然是猩猩的王位……
“呸!”我赶紧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激动个屁!刘小帅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是一只猩猩!再牛逼的猩猩王,那也只是猩猩!不是人!我的美娜!我温暖的家!我那还没还完房贷的小窝!我香喷喷的老婆和柔软的乳胶床垫!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强烈的归家欲望,瞬间冲散了那一点点可笑的虚荣。我必须回去!我一定要变回人!
然而,眼前的烂摊子,还得先收拾。
第二章:猩猩王的“福报”与神奇金手指
我就这样,开始了啼笑皆非的猩猩王生活。首先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沟通障碍。我和我的几十号毛茸茸子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语言鸿沟。起初的交流,基本靠猜、靠蒙、靠肢体动作比划。
我指指树上黄澄澄的香蕉,再指指自己的嘴巴,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它们能懂,会麻利地给我摘下来。但当我试图表达更复杂的意思,比如让它们别再把抓到肥美虱子后好心塞进我嘴里当零食(天知道第一次经历这个时我吐得有多惨,虽然吐出来的也只是些酸水),就得连蹦带跳,外加做出极度嫌弃、呕吐的表情,拼命摆手,才能让它们勉强理解“本王不吃这玩意儿”!
管理部落更是头疼。分配食物、调解纠纷(主要是为了抢果子或者争抢靠近我的位置)、带领它们寻找新的栖息地或者安全的水源……所有这些,都只能靠我以身作则和简单的吼叫、手势来指挥。我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哑剧演员,在管理一个特殊的幼儿园,只不过园里的“小朋友”个个力大无穷,毛手毛脚。
但就在我当上猩猩王的第七天,一个神奇的转折点出现了,仿佛老天爷觉得这个玩笑开得还不够大,又给我塞了个金手指。
那天,一只眼神不善、体型流线的猎豹,大概是饿昏了头,居然溜达进了我们部落的核心活动区域,盯上了一只正在树下玩耍、落单的小猩猩,匍匐着身子,眼看就要发动致命一击。
我当时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密林上空有限的天空,愁肠百结地思索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才能变回人”这个哲学三连,心情极度郁闷。看到这头不识相的猎豹,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妈的,老子正愁没地方发泄呢,你送上门来了!
我抄起我那根已经视为权杖的“王权神棍”(就是那根救命的木棍),发出一声怒吼,同时用肢体语言疯狂示意附近十几只最强壮的雄猩猩。得益于几天来的简单“训练”,它们大概明白了“攻击”、“包围”的意思。
我模仿着古代战争的阵型,指挥它们从不同方向围拢过去,并不时捡起地上的石块,示范性地朝着猎豹投掷。猩猩们模仿能力极强,虽然准头差了点,但十几只猩猩一起投石,场面也挺壮观,如同下了一场石雨。
那只猎豹估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阵仗。猩猩它见过,但一群猩猩在有组织、有预谋地用远程武器攻击它,这超出了它的认知范围。它被石块砸中几下,虽然不致命,但也疼得龇牙咧嘴,偷袭计划彻底破产,在我们“乌啦啦”的吼叫声和石头雨中,被撵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领地,估计尾巴都吓软了。
赶跑猎豹后,我累得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只被救下、扑到母亲怀里的小猩猩,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用中文骂了一句:“妈的,累死老子了,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旁边一只刚才战斗最勇猛、脸上被猎豹爪子划了道口子的青年雄猩猩,居然抬起头,望向我,用一种混合着感激、后怕和些许委屈的腔调(别问我怎么从猩猩脸上看出腔调的,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感受)回应道:“王……谢谢……吓死……我了……”
我:“!!!”
我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巨大的猩猩身躯差点失去平衡。我死死盯着那只青年雄猩猩,尝试着用意识传递信息,而不是嘶吼:“你……你能听懂我说话?”
青年雄猩猩似乎被我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它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意念再次传来,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王……的话……能懂……一点……”
不是听懂我发出的中文音节!而是直接理解了我想表达的意思!一种超越了物种语言屏障的、近乎心灵感应的沟通能力!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瞬间冲上我的头顶,让我有些眩晕。金手指!这绝对是穿越者福利,金手指到账了!我强压住想要仰天长啸(用猩猩的方式)的冲动,努力让意识保持清晰,又尝试着对另外几只围拢过来、身上带着赶跑猎豹后兴奋情绪的猩猩发出更具体的指令。
我指向不远处一棵挂满红色浆果的灌木:“去,摘那种红色的果子,多摘点。”意念清晰传递。
那几只猩猩先是茫然地互相看了看,又看看我,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其中一只体型较小的似乎理解了,它“喔”地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冲向那棵灌木,开始笨拙地采摘。其他几只也仿佛开了窍,跟着行动起来。
成功了!虽然理解程度有深有浅,执行起来也歪歪扭扭,但它们确实理解了!我,刘小帅,新任猩猩王,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终于解锁了在这个野蛮世界立足的核心外挂——动物沟通能力!虽然目前看来,似乎只局限于和我接触较多、对我有认同感的部落成员,但这无疑是黑暗绝望中的第一缕曙光,比我前世熬夜加班后看到的任何一次日出都令人振奋!
这项能力很快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其威力和带来的麻烦(或者说,奇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第三章:森林金牌顾问,专治各种不服
成为“沟通者”之后没几天,一场真正的危机考验降临了。一头流浪的成年雄狮,鬃毛脏乱打结,眼神凶狠中带着饥饿带来的绿光,像是被原狮群驱逐的失败者,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气息,出现在了我们领地边缘。它那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如同闷雷般在林间滚动,吓得我的猩猩子民们瑟瑟发抖,连最顽皮的小猩猩都紧紧抱住母亲,不敢下树。
要是以前,我们这个猩猩部落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这片富含果树的区域,退避三舍,等这头瘟神自己离开。但现在,不一样了。作为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挨饿,更不能容忍外来者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我深吸一口潮湿而充满野性的空气,努力压下作为人类对猛兽本能的恐惧,爬到一棵视野较好的大树上,集中精神,尝试着将我的意念如同雷达波一样,投向那头焦躁徘徊的雄狮。
起初,涌入我意识的是一片混乱、狂暴的信息碎片:极度的饥饿感,像火烧一样灼着它的胃;被驱逐的愤怒与屈辱;对新鲜血肉的强烈渴望;以及一种“挡我者死”的凶狠杀意。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淤泥,差点把我自己的意识淹没。
我稳住心神,像拨开迷雾一样,努力传递过去一道清晰、坚定,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的信息:“大家伙!听着!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和我的族民在这里生活。食物,有,但不是给你用来吃我的族民的。立刻离开,换个地方觅食,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雄狮明显愣住了,它停止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我所在的方向,那双冰冷的黄色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不可思议。它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咕噜声。它显然想不通,为什么一只猩猩能直接和它“对话”?这超出了它所有的生存经验。
“你……是什么……东西?”一道浑厚、沙哑,充满了警惕和难以置信的意识流,断断续续地回馈过来。它的思维似乎不像我的猩猩子民那么“顺滑”,带着一种粗糙和野性的滞涩感。
“我是这里的王。”我努力让自己的意念显得沉稳而充满力量,尽管心里在打鼓,“不想两败俱伤,就按我说的做,立刻离开!”
“饿……很饿……”狮子的意念里带着一种近乎虚弱的固执,它的目光扫过树上的猩猩,毫不掩饰食欲,“需要……肉……”
我脑筋飞速转动,硬拼绝对是下下策,就算能赶跑它,部落也必然损失惨重。得智取!我回想起前几天探索领地时,在西部方向发现过一群非洲野牛的活动痕迹,里面似乎有几头看起来病恹恹的个体。
我立刻有了主意。我一边保持对狮子的意念压制,一边快速吩咐树下的几只猩猩。它们很快抱来一大堆味道极其酸涩、甚至连它们自己都嫌弃、只有实在没食物时才勉强下咽的某种野果,“噗通噗通”地丢在离狮子不远不近的地方。
然后,我再次将意念传递给狮子,语气放缓,带着点“为你着想”的意味:“看到那些果子了吗?虽然难吃,但能暂时垫垫肚子,缓解你的饥饿。听着,往西边走,以你的速度,大概半天路程,有一片开阔的河谷,那里有一群野牛。里面有老弱病残,足够你饱餐几顿。去那里,比在这里跟我们硬碰硬划算得多。”
这叫“祸水西引”,也叫“画饼充饥”加“指条明路”。
雄狮将信将疑地嗅了嗅那堆野果,嫌弃地打了个响鼻,把头扭开。但对我提供的关于野牛群的信息,它的意念里明显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和犹豫。饥饿最终战胜了疑虑,以及对眼前“会说话的猩猩”的忌惮。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我至今难忘,有困惑,有警惕,还有一丝被说服后的不甘),低低地咆哮了一声,这声咆哮里威胁的意味已经大减,更像是一种……妥协的宣告?
它最后扫了一眼树上的猩猩们,尾巴甩了甩,居然真的转过身,迈着略显疲惫但依旧威严的步伐,慢悠悠地向西边离开了。
危机,就这样被我用“话疗”和忽悠的方式解除了!
当狮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整个猩群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它们从树上跳下来,围到我身边,不是用捶胸,而是用一种更加轻柔、充满敬畏和感激的方式,用手掌轻轻拍打我的手臂、后背,意念里充斥着“王太厉害了!”“连大猫都能赶走!”“王是神!”之类的崇拜情绪。
那一刻,我看着这些毛茸茸、眼神纯粹的子民,心里竟然也生出一种异样的成就感。虽然我的终极目标是回家,但保护它们,似乎也成了我这份荒唐遭遇中,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或许是通过鸟类的八卦,或者是某种神秘的动物信息素网络),在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里传开了。从此,我这个猩猩王的“客户”开始络绎不绝,画风也逐渐变得清奇。
一只皮毛光滑、但似乎有点焦虑的母猎豹,在一个黄昏扭扭捏捏地靠近我们领地边缘,用意念向我传递信息,那意念带着点不好意思:“伟大的……猩猩王……听说您……智慧无边……连狮子……都能说服……我……我有个难题……”
我让它说。
它继续传递,带着点羞涩:“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跑得更美……更有……气质?我老公……最近总偷看……隔壁那只……花里胡哨的母花豹……说我跑起来……像逃命……不够优雅……”
我:“……”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如果猩猩有口水的话)。我看着它那流线型的身躯、矫健的四肢,心想你天生就是速度的化身,追求什么优雅气质?但“顾客”上门,还是位猛兽顾客,不能轻易得罪。我忍着内心奔腾的草泥马,回想了一下电视里模特走猫步的样子,然后装模作样地给它摆了几个伸展、拉伸的动作,用意念告诉它:“速度很重要,但节奏和韵律更显气质!奔跑不是傻跑,要充满自信,体态要舒展,步伐要轻盈,带着一种……嗯……君临天下的感觉!”我把我能想到的形容词都用上了。
那只母猎豹居然听得十分认真,如获至宝,当场就在空地上别扭地尝试起来,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临走前还传来感激的意念:“谢谢大王!我懂了!要有范儿!”
我:“……”
没过几天,一头体型如同小型坦克、皮糙肉厚、但眼神有点郁闷的公犀牛,轰隆轰隆地闯到我们领地附近(吓得我的猩猩子民又全上了树)。它用那根粗壮的角拱着地上的泥土,传来沉闷而困惑的意念:“王……我的角……够大够硬……我的皮……箭都射不穿……为什么……河边的母犀牛……都不正眼瞧我?打架我从来没输过!”
我打量着它那糊满干涸泥巴、仿佛穿了件厚重铠甲的身躯,以及那短粗有力的四肢,给出了自认为中肯的建议:“大家伙,光有力量和防御是不够的。雌性可能更看重……内涵和细节。比如,注重一下个人卫生?去找个干净点的水塘,多泡一泡,把你身上这层老泥巴稍微洗洗,显得清爽些。还有,别总是一副要撞碎一切的架势,偶尔可以试着用你的角,轻轻蹭蹭坚硬的树干,不是攻击,而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展示你角部光泽和力量的‘保养’动作,或许能透露出那么一丝……沉稳的温柔?”
天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对着一头犀牛说出“沉稳的温柔”这种词的。那公犀牛将信将疑,但还是轰隆隆地走向远处的水塘,估计是去尝试“深度清洁”和“角部保养”了。
最让我无语的是一位河马客户。它从领地边缘的沼泽水塘里冒出半个巨大的、憨态可掬的脑袋,鼻孔喷着水汽,意念传来,带着点委屈:“王……我总泡在水里……皮肤……皱巴巴的……特别是指甲缝边上……一点都不光滑……不好看……您有办法吗?”
我看着它那堪比城墙厚度、粗糙无比的皮肤,以及那庞大的体型,憋了半天,用意念回复:“呃……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总是泡水,皮肤确实容易失水……皱缩。要不,你试试……适当减少泡水时间,多上岸晒晒太阳?(虽然可能晒得更黑)或者……去找点水底最细腻、最滑润的淤泥,敷在皮肤上,做个‘泥膜’,说不定有保湿滋润的效果?”我完全是按照人类女性做护肤的套路瞎编的。
那河马居然觉得茅塞顿开,意念里充满了欣喜:“对啊!泥膜!谢谢大王!”然后欢天喜地地一个猛子扎回水里,估计是去找最细腻的淤泥了。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这片原始森林的“金牌顾问”、“情感专家”兼“形象设计师”,手下一群猛兽“客户”,解决着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疑难杂症”。这经历,说给我前世那帮同事听,他们绝对以为我疯了。
第四章:热情的负担与归家的执念
然而,外部的问题靠忽悠和“知识”还能应付,部落内部的“热情”却让我越来越难以招架,甚至感到了某种程度的“猩猩式”恐惧。
自从我成功赶走狮子,又接连“帮助”了森林里其他有头有脸的猛兽,我在部落里的威望达到了顶点。母猩猩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强大首领的眼神,那简直是……饿了几天的狼看到一块行走的、冒着热气的、涂了蜂蜜的烤全羊的眼神!炽热、直白、充满了原始的占有欲。
前任王后,那只被我私下命名为“大花”(因为它脸颊有一小撮不太明显的浅色毛发)的母猩猩,自认和我有“同床共枕”的缘分(天大的误会!),对我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它动不动就凑到我身边,用它那粗糙的手掌要给我梳理毛发,动作看似温柔,实则充满暗示,经常“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它会把找到的最肥美、最扭动的虫子(我的天!)殷勤地塞到我嘴边,在我强烈拒绝后,会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晚上,它总想凭借“旧情”挤到我的“王榻”(一个相对干燥、铺了厚实干草的石洞)上来,每次都需要我严厉地低吼,并用木棍指着洞口,才能让它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其他的年轻母猩猩们更是花样百出。有在我面前疯狂展示矫健身手,在粗壮的藤蔓间荡出各种高难度花样,时而发出尖叫声试图引起我注意的“运动系辣妹”;有安静地坐在离我不远的树下,默默地看着我,眼神努力装出湿漉漉、我见犹怜模样的“文艺系少女(猩)”;更有甚者,几只脾气火爆的母猩猩,常常为了谁有资格坐在离我更近的位置吃果子而大打出手,我的洞口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全武行,吼声震天,毛发纷飞,抓挠咬踹,场面极其火爆。
我,刘小帅,一个心里只有我亲亲老婆李美娜的正常人类男性,每天要面对这样一群热情似火、毛茸茸的“追求者”,内心的崩溃可想而知。我只想抱着我那根越来越光滑的木棍,缩在洞底最深处,对着石壁默默流泪,在心里一遍遍呼喊美娜的名字,回忆我们温暖的小窝,柔软的床垫,还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这猩猩王的福报,我真是无福消受!我的美娜,我香香软软、会说会笑、一起还房贷的老婆!我要回家!我必须变回人!
这股强烈的、近乎执念的归家欲望,成了支撑我在这个野兽世界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在处理完部落必不可少的琐事和应付完各种“客户”、“追求者”的间隙,我疯狂地利用我那越来越熟练的动物沟通能力,向所有能交流的生物打听。
我问天空飞过的犀鸟和老鹰:“你们在很高的地方,有没有见过奇怪的光?或者天上掉下来特别亮的东西?” 我问在地下打洞的土豚和穿山甲:“地下深处,有没有埋着看起来不寻常的、会发光的石头?” 我问在树冠间跳跃的猴子们:“森林最深处,有没有会发光的湖水?或者形状特别古怪、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大树?”
大多数反馈都是茫然、“不知道”或者一些毫无关联的自然信息。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转机出现在一只几乎成了精的老乌龟身上。
那是一个午后,我在一条小溪边喝水,看到一只背甲上布满深色纹路、动作缓慢得如同定格画面的老乌龟,正在岸边晒太阳。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它传递了意念。
起初,它的意念如同它的动作一样缓慢、断续,几乎难以捕捉。我耐心地等了很久,像拨号上网一样,一点点接收着它断断续续传来的信息碎片:
“光……变动……很久……以前……星星……掉下来……的时候……森林之心……湖……水……会……不一样……有……奇怪……的……感觉……”
星星掉下来?流星雨?!
森林之心湖?!是我知道的那个位于这片森林中央最深、最神秘、被所有动物视为圣地、连最凶猛的捕食者都轻易不敢靠近亵渎的巨大湖泊吗?!
老乌龟的意念越来越微弱,最后几乎消失,它又把头缩了回去,仿佛刚才的沟通耗尽了它积攒多年的力气。
但我已经得到了关键信息!
流星雨!森林之心湖!湖水会不一样!
我仿佛在无尽黑暗的隧道里,终于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出口光亮!无论这光亮是希望之火还是诱人深入的陷阱,我都必须去一探究竟!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那个森林之心湖看看!这很可能是我回归人类世界的唯一线索!
就在我内心激动不已,开始积极准备,打算找个像样的借口(比如“王要去森林深处进行神圣的巡视,为部落寻找更大的福祉”)去探查森林之心湖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更加严峻的危机,如同乌云般笼罩了整个部落,将我归家的脚步暂时拖住。
一种奇怪的瘟疫,或者说大规模的中毒事件,在猩群中迅猛蔓延。起初是几只强壮的成年雄猩猩突然开始剧烈地呕吐、腹泻,浑身瘫软无力,只能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紧接着,症状像野火一样蔓延,母猩猩、甚至几只半大的小猩猩也纷纷中招。我最为倚重的、第一个能与我沟通的青年雄猩猩“灰毛”(我根据它的毛色取的名)也未能幸免,它虚弱地躺在草铺上,眼神涣散,让我心疼又焦急。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本身一样在部落里蔓延。传统的、猩猩们世代相传识别的一些草药似乎完全不起作用。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成员。
我看着它们痛苦挣扎的样子,看着小猩猩依偎在病弱母亲身边无助的呜咽,心如刀绞。如果连它们都保护不了,如果眼睁睁看着它们在我面前死去,我还算什么王?我还有什么脸去想回家?我必须救它们!这不仅是为了责任,也是为了我作为“人”的良知!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展现出作为“王”的镇定。我利用权威,强令所有尚且健康的猩猩立刻与病患进行隔离,将呕吐物和排泄物集中到远处挖坑焚烧。然后,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发动了所有能沟通的“人脉网络”。
我忍着恶心,仔细检查病猩的呕吐物,然后询问附近各种食草动物——羚羊、林羚、甚至小型的啮齿类动物:“你们吃过哪种新长出来的植物,或者喝过哪里的水之后,会变成这样?” 我又问那些视野开阔的鸟类:“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我的族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过程繁琐而令人焦躁,得到的多是无效信息。就在我快要绝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专家”给出了关键线索。一只以各种毒蛇、毒虫、甚至有毒真菌为食的獴,在被我提供的几枚鸟蛋作为“咨询费”打动后,传递来一段清晰的意念。
它描述了一种最近才在森林北面一片特定潮湿区域生长出来的蘑菇,伞盖是妖异的紫色,带着白色的斑点,气味有点甜腻,但很多动物误食少量后,都会出现类似呕吐腹泻的症状。
“解药…… nearby(附近)……嚼……苦根……”獴的意念断断续续,但它用爪子明确指向了一种长在河边淤泥里、根系发达、味道极其苦涩的植物根茎。“以毒攻毒……或者……中和……”
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亲自带队,冒险深入那片可能有毒蘑菇生长的区域,在一条浑浊的河流边,找到了獴描述的那种叶子细长、植株矮小的植物。我挖出它的根,那根茎呈黄褐色,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气味。
带回部落,我将根茎捣碎,挤出汁液,小心翼翼地喂给生病的猩猩们。过程很艰难,有些猩猩甚至抗拒吞咽。我和几个健康的猩猩几乎是不分昼夜地轮流照顾。
一天,两天……时间缓慢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考验。生病的猩猩依旧虚弱,甚至有两只年老体弱的没能撑过去。绝望的情绪再次袭来。我守在灰毛身边,看着它微弱的呼吸,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无助。
就在第三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叶隙照射在灰毛脸上时,它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虽然依旧无力,但眼神里有了些许神采。它看到我,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咕哝声,一道清晰的意念传入我脑中:“王……谢谢……辛苦……”
它挺过来了!
紧接着,像是连锁反应,其他生病的猩猩也陆续停止了呕吐,虽然依旧虚弱,但病情明显开始好转!
当灰毛能够勉强靠着石壁坐起来,当其他生病的猩猩也能喝下一点清水时,整个部落的所有成员,无论是否曾染病,都自发地、安静地聚集到了我的山洞外。它们没有像往常庆祝那样呼喊、捶胸,而是纷纷匍匐下来,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
一种无比庄重、肃穆、而又充满了无限信赖、崇敬与感激的气氛,在清晨的空气中静静流淌,比任何喧闹的欢呼都更具力量。
那一刻,我站在洞口,看着眼前这些毛茸茸的、眼神纯粹而虔诚的生灵,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超越物种的、坚实而温暖的联结,已经在我和它们之间牢牢建立。我不再仅仅是一个意外上位的“外来者”,一个一心只想回家的穿越客,而是它们真正从心底里认可、依赖并誓死追随的“王”。
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和真挚的情感,让我动容,鼻子发酸,也让我的归家之心变得更加复杂和纠结。变回人类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可对这群信任我、将生命托付于我的猩猩子民的责任感,也如同温暖的枷锁,真实地、紧紧地箍在了我的心上。
森林之心湖,我必须去。那里可能有我回归的线索,也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关乎我的命运,或许,也关乎这个部落的未来。
我耐心等待着部落成员完全康复,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然后,在一个晨光熹微、雾气弥漫的清晨,我告诉它们,我要独自去森林深处进行一场重要的“巡视”,为部落探寻更长久的安宁(这不算完全的谎言)。我仔细叮嘱了灰毛和几只强壮的雄猩猩,在我离开期间守护好家园。
我拄着那根早已磨得光滑、陪我出生入死的木棍,最后看了一眼在晨光中活动、对我依依不舍(尤其是那些母猩猩们,眼神那叫一个哀怨)的族民们,毅然转身,踏入了通往森林最深处、那条被迷雾笼罩、充满未知的小径。
我的冒险,进入了新的阶段。而我的归家之路,似乎终于指向了一个明确而神秘的方向——森林之心湖,那片传说中在星辰坠落时会产生异变的湖水。
前方等待我的,会是希望的彼岸,还是更加深邃的谜团和危险?我紧了紧手中的木棍,迈开了坚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