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一脚踹开白月光,这一世我的目标是十个亿!精选章节

小说:重生后,我一脚踹开白月光,这一世我的目标是十个亿!作者:林炎木火财更新时间:2025-11-05 22:56:00

第一节

一股劣质酒精混合着胃酸灼烧的恶心感,将陈燃猛地拽离2023年那场耻辱的酒局——

在那场决定他小公司生死存亡的谈判上,他被对手像耍猴一样戏弄,灌得烂醉如泥,最终签下了那份屈辱的、近乎破产的合同。

他剧烈地咳嗽着,睁开眼。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糊着旧报纸的屋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中央,灯绳上落满了灰。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一股只有记忆深处才有的、属于九十年代初夏的、闷热而质朴的气息。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泛黄的篮球明星海报,掉漆的书桌上堆满了高中课本,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播放着当红港台金曲。

窗外,传来邻居家电视里《渴望》的片尾曲,以及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喧哗。

这是……他的家?他十八岁时的家?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看着那双年轻、骨节分明、尚未被生活磨出厚茧的手。视线落在桌角的一张日历上——1992年7月2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开始疯狂擂鼓。

这一天!他记得太清楚了!

明天,就是他本该踏上南下去深城火车的日子!也是他人生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命运拐点!

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脑海。

他为了所谓的“爱情”,为了林薇薇那句“留下来,安稳点好”,最终撕掉了那张来之不易的、朋友帮忙弄到的南下火车票。

他选择留在了这座日渐衰落的内陆小城,靠父亲托关系进到一家半死不活的国营厂,捧起了那看似安稳、实则禁锢了他一生的铁饭碗。

而林薇薇呢?

在他进入国企后,嫌弃他工资低、没出息,在他人生最低谷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一直追求她的、厂二代赵凯的示好。

分手时,她穿着赵凯送的新裙子,看着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冷漠:

“陈燃,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结束了。”

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在他此后潦倒失意的几十年里,反复刺穿他的尊严。

后来,他所在的国企改制,他成了下岗潮中的一员。做过小生意,摆过地摊,却总是赶不上时代,处处碰壁。

而赵凯靠着父辈的余荫,生意做得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林薇薇过着在小城里算是优渥的生活。

他曾在街头偶遇过他们一次,林薇薇挽着发福的赵凯,从一辆桑塔纳里下来,目光掠过他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疏离,仿佛他是某种需要避开的脏东西。

悔恨!不甘!愤怒!

几种情绪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奔涌、灼烧!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清晰的痛感却让他更加确信,这不是梦!他回来了!回到了足以改变一切的原点!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书桌上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硬座火车票,今晚23:45,开往深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母亲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和小声的催促:“小燃,薇薇来了,在楼下等你呢。”

陈燃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起身,没有刻意打扮,就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筒子楼楼下,林薇薇果然等在那里。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微扬,黑亮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确实是这个年代里最招人喜欢的清纯模样。

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但陈燃此刻看去,只觉得那光晕虚伪得刺眼。

“陈燃!”看到他,林薇薇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小跑着迎上来。

她很自然地就想伸手挽他的胳膊,语气带着惯有的、略带撒娇的埋怨,“你怎么才下来呀?票呢?拿出来,我帮你收着,明天我陪你去退了。”

前世,就是这样。她软语温存,用对未来“安稳小家”的憧憬,轻易瓦解了他的斗志,让他亲手葬送了通往广阔天地的唯一机会。

陈燃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林薇薇的手落空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陈燃?”

陈燃看着她,眼神平静,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藏着风暴前夕的死寂。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裤兜里,缓缓掏出了那张火车票。

林薇薇见状,松了口气,重新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拿:

“这就对了嘛,我听人说南方乱得很,到处都是骗子,你一个人去多危险?留在家里多好,叔叔不是给你找好关系进纺织厂了吗?那可是铁饭碗……”

她喋喋不休的话语,在陈燃下一个动作中,戛然而止。

陈燃并没有把票递给她。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票,举到两人之间,目光依旧锁定着林薇薇的眼睛。

然后,在对方逐渐变得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手腕微微一抖,将票稳稳地、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衬衫上衣口袋里,还轻轻拍了拍。

“退票?”陈燃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和嘲讽,“谁说我要退票?”

林薇薇彻底愣住了,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陈燃,你……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留下来,我们……”

“我们?”陈燃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林薇薇,谁跟你说好了?”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足以让周围几个纳凉、实则竖着耳朵听动静的邻居听得清清楚楚:

“你的世界,就是这个筒子楼,是那个马上就要发不出工资的纺织厂,是找个所谓的‘铁饭碗’然后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但我的未来,在南方,在河对岸,在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方。”

他看着林薇薇瞬间变得惨白的脸,看着她眼中从错愕到惊慌,再到被羞辱的愤怒,心中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彻骨的、为前世那个愚蠢的自己感到的悲哀。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却更显残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

“林薇薇,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因为你的路太窄,太矮,配不上我要登的山,要见的海。”

“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他不再看她那张失魂落魄、精彩纷呈的脸,毫不犹豫地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身后,传来林薇薇终于反应过来的、带着哭腔的尖叫:“陈燃!你混蛋!你会后悔的!”

后悔?

陈燃脚步未停,嘴角的冷笑扩大。

我唯一后悔的,是前世信了你的鬼话!

他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将楼下隐约的哭泣和邻居的议论彻底隔绝。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和远处城市边缘模糊的轮廓。那里,有即将到来的时代巨浪,有无数冒险与机遇。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的车票,那硬质的触感给了他无比坚实的力量。

这一次,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他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去南方,去那片热土,亲手攫取财富和权力,建立起属于他陈燃的商业帝国!

至于林薇薇,赵凯,以及这座即将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小城……

他们,只配活在他未来的阴影之下。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一场属于陈燃的、烈火般的征途,即将在午夜列车的汽笛声中,悍然开启。

第二节

午夜23点45分,绿皮火车拖着沉重的身躯,在一声悠长而嘶哑的汽笛声中,缓缓驶离了站台,将沉睡的小城和过去的一切,彻底抛在了身后。

硬座车厢里,混杂着汗味、泡面味、烟味和各种行李的气味。

人挤着人,连过道都塞满了蜷缩的身体和编织袋。陈燃靠窗坐着,车窗开了一条缝,夏夜闷热的风裹挟着煤灰灌进来,他却只觉得无比清醒。

邻座是对年迈的夫妇,抱着一个硕大的、用麻绳捆扎的木头箱子,神情忐忑而充满希望。

斜对面是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锃亮的年轻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跟人吹嘘自己去南边“淘金”的经历。

陈燃闭上眼,前世的记忆与未来的轨迹在脑中疯狂交叠、印证。

92年的深城,正是“天地初开”,野蛮生长的黄金时代。股票认购证、土地批文、进出口配额……遍地是黄金,就看有没有胆子和眼光去捡。

他的启动资金只有母亲偷偷塞给他的两百块钱,以及他离家前,将父亲那块老上海手表押给同学换来的八十块。二百八十块,是他全部的家当。

三天后,深城罗湖火车站。

潮湿、闷热、喧嚣。比小城浓郁十倍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高楼还在打地基,但工地的轰鸣声、小贩的叫卖声、不同口音的讨价还价声,已经交织成一首混乱而充满生命力的交响曲。

陈燃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目标明确,直奔当时最大的电子元器件集散地——赛格电子市场附近。

他没有去碰那些需要大量本钱和关系的“大货”,而是用几乎全部的钱,批发了五十只最便宜的电子液晶表。

这种表成本低,走时还算准,外观小巧,在内地小城是稀罕物。

他选择的地点是即将开通的、连接深港的罗湖人行天桥桥下。这里人流如织,多是往来深港两地的水客、刚过关的游客,以及像他一样寻找机会的内地人。

他没有像旁人那样铺块布就开喊。他找来一块相对干净的纸板,用烧黑的木炭写上醒目的字:

【精准计时,把握机遇!港式电子表,仅售15元!】

价格比商场里便宜近一半。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得笔直,眼神沉静,不像小贩,倒像个体验生活的大学生。

当有人驻足,他会用清晰的普通话介绍:“同志,看看电子表吗?香港过来的,走时精准,方便实惠。”

独特的“广告语”,干净体面的形象,公道的价格,让他的摊位前很快聚拢了人气。五十只表,不到四个小时,销售一空。

净赚四百五十元。

握着这叠厚厚的、带着汗味的钞票,陈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带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但这第一步,他稳稳地踏出去了!

就在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三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流里流气的青年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黄毛,嚼着槟榔,斜眼打量着他。

“小子,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在这摆摊,问过我们‘潮州帮’没有?”黄毛吐掉槟榔渣,语气不善。

陈燃心头一凛。他知道,任何一个野蛮生长的时代和地方,都少不了这种地头蛇。他迅速判断形势,硬拼不明智。

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怯懦,反而笑了笑,从刚刚收入的钞票里,数出三张十元的,递了过去,语气不卑不亢:

“几位大哥,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瓶汽水。”

三十块,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两三百的年代,不算小数目。

黄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学生的年轻人如此上道。

他接过钱,捏了捏,脸色缓和了些,拍了拍陈燃的肩膀:“小子,挺会来事。以后在这片,报我‘烂牙黄’的名字,没人敢动你。”

陈燃微笑着点头,心里却冷笑。报你的名字?等我羽翼丰满,你最好别来惹我。

靠着倒卖电子表和后续又迅速跟进了几批计算器、丝袜等紧俏小商品,陈燃的资金在一个月内滚雪球般达到了五千元。

他没有沉迷于这种低买高卖的辛苦活,而是开始寻找更大的机会。

他敏锐地注意到,随着深城建设如火如荼,来自全国各地的工程队、贸易公司汇聚,通讯成了巨大的痛点。

固定电话安装困难,价格昂贵。而一种叫做“BP机”的玩意儿,开始在香港和少数先富起来的人群中出现。

他几乎押上全部身家,并通过这段时间建立的人脉,设法弄到了一批最早的数字BP机。

然后,他在当时还算偏僻的深南大道旁,租下了一个仅有十平米的小门面,挂上了手写的招牌——“燃动通讯”。

业务很简单:卖BP机,提供入网服务。

这在此时的深城,是极其超前的。很多人连BP机是什么都不知道。陈燃亲自写宣传单,站在路口分发,耐心解释这东西如何能让人“随时随地找到你”。

起初门可罗雀,嘲笑声不绝于耳。“瞎折腾”、“骗钱的玩意儿”。

但陈燃坚信自己的判断。他等来了第一个客户——一个需要频繁联系香港供货商的贸易公司老板。

当那个老板别上BP机,第一次在街上听到“滴滴”声,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口碑,开始以点带面地发酵。

“燃动通讯”门口,渐渐开始有人排队。BP机加入网费,一台售价高达两三千元,依然供不应求。财富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一天傍晚,陈燃正在店里清点账目,一个穿着西装、气质干练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店里的陈设和火爆的场面,目光中带着审视。

“老板,你这BP机,货源稳定吗?”女人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陈燃抬起头,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沉稳地回答:“目前稳定。女士有兴趣?”

“我代表‘东远国际’,正在寻找稳定的通讯设备供应商。”女人递上一张名片,苏念,东远国际投资部高级经理。

东远国际?陈燃瞳孔微缩。这可是早期进入内地的港资巨头之一,背景深厚。

“苏经理,幸会。”陈燃接过名片,神色不变,“货源我可以保证,但价格和合作方式,需要详谈。”

苏念打量着他,似乎对他超出年龄的沉稳有些意外,点了点头:“明天上午十点,华侨城咖啡厅,详谈。”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陈燃看着手中的名片,眼神深邃。东远国际……苏念……这是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和漩涡。

但他无所畏惧。

他将名片仔细收好。窗外,深南大道华灯初上,这片热土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疯狂生长。而他的征途,也刚刚揭开序幕。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赚到的将不仅仅是金钱,更是通往未来商业版图的第一块关键拼图。

而那个叫苏念的女人,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资本与力量,或许将成为他撬动整个时代的重要支点。

他拉下卷帘门,锁好。转身融入深城流光溢彩、充满无限可能的夜色之中。

身后的“燃动通讯”招牌,在霓虹灯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开始“燃”起一团无声的火焰。

第三节

“燃动通讯”的火爆,像一块滴入滚油的水,在深城初生的商界炸开了锅。

陈燃这个名字,开始在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一个来自北方的年轻人,手段精准,眼光毒辣。

十平米的小店早已无法满足需求。

陈燃在深南大道中段,租下了一个八十平米的临街铺面,红底金字的“燃动通讯”新招牌格外醒目。

店里不再是简单的柜台,划分出了产品展示区、业务办理区和一个小小的会客室。

他招聘了三个伶俐的年轻人,统一着装,进行标准化培训。他自己,则退居幕后,专注于更宏观的布局和资源整合。

与苏念的会面,比预想中更顺利,也更……意味深长。

华侨城那家充斥着咖啡香和粤语低语的咖啡馆里,苏念开门见山:

“陈总,我看重的不是你现在的店面规模,而是你对通讯市场趋势的判断。东远有兴趣投资,但我们需要控股权。”

陈燃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神色平静:“苏经理,控股权意味着决策权。‘燃动’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它交给别人抚养。

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战略投资,资源共享。东远提供资金和部分进口渠道,我负责市场开拓和运营。股份,我可以出让百分之三十。”

苏念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强硬且思路清晰。她沉吟片刻:“百分之三十,不足以让东远投入太多资源。”

“那就看苏经理和东远,是否愿意赌一把了。”陈燃抬起眼,目光锐利,

“赌我能把‘燃动’做成华南地区,乃至全国最大的通讯设备零售和服务网络。

赌BP机之后,还有大哥大,还有更先进的移动通讯时代。

东远现在投入,是在播种;等我长成参天大树,你们再来,就只能捡掉落的果实了。”

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仿佛亲眼见过未来的自信。

苏念深深地看着他,许久,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陈总,你很会画饼。不过……这饼闻起来,确实很香。我需要回总部汇报。”

生意扩张,觊觎者也随之而来。“烂牙黄”那伙人果然再次上门,这次不再满足于几十块的“保护费”。

“陈老板,生意做得不小啊!”烂牙黄带着五六个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双脚架在茶几上,

“这片现在是我们‘潮汕商会’罩着的,你这店,每个月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陈燃故作不知。

“一千!”烂牙黄嗤笑。

店里新来的员工吓得脸色发白。

陈燃笑了,是那种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黄老板,我的钱,怕你没那么好拿。”

“哟呵?小子,给你脸了是吧?”烂牙黄猛地站起来,他身后的马仔也围拢过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两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停下,几个穿着夹克、神色精干的男人快步走进店里。

为首一人目光扫过烂牙黄等人,最后落在陈燃身上,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燃同志吗?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关于一些通讯器材领域的专业问题,想请你回去帮忙介绍一下。”

烂牙黄一伙人瞬间傻眼,看着那几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体制内特有的气场,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色变得惨白。

陈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对烂牙黄淡淡地说:

“黄老板,看来今天没法招待你了。至于你说的‘商会’和‘保护费’,等我从市局回来,我们再慢慢聊?”

烂牙黄汗如雨下,连连摆手:“误、误会!陈老板,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带着人连滚爬爬地跑了。

这自然是陈燃的手笔。他深知在野蛮生长的环境下,仅靠商业头脑不够,必须借助规则的力量。

他通过苏念的关系,巧妙地向相关部门反映了整个通讯市场的一些顽疾,并主动表示愿意配合规范经营。

这一步,既敲打了地头蛇,也为“燃动”披上了一层“正规军”的保护色。

危机化解,“燃动通讯”的发展步入快车道。

凭借与东远国际初步建立的合作关系,陈燃拿到了更稳定、价格更优的BP机货源,甚至开始接触到了笨重如砖头、却象征着绝对身份和财富的“大哥大”移动电话。

他在深城另外两个核心区开设了分店,初步形成了连锁经营的雏形。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零售,开始组建自己的寻呼台,涉足服务领域,将用户牢牢绑定在自己的生态链上。

财富以几何级数增长。他的座驾从二手自行车换成了崭新的桑塔纳,大哥大别在腰間,出入开始有助理随行。

偶尔,他会接到老家同学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同学语气复杂地告诉他,林薇薇和赵凯结婚了,婚礼办得挺风光,赵凯接手了他爸那个半死不活的纺织厂,据说正在想办法搞贷款,引进新设备。

陈燃听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引进新设备?

在90年代中期国企改制、纺织行业大萧条的背景下,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赵家的厂子,在他重生的记忆里,注定是那艘即将沉没的巨轮上的一员。

他对着大哥大,语气平淡:“挺好,祝他们幸福。”

挂了电话,他走到办公室巨大的玻璃窗前,俯瞰着脚下日新月异的深城。

远处,推土机轰鸣,新的高楼正在拔地而起。这是一个创造奇迹的时代,而他,正站在奇迹的风口。

苏念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东远国际总部经过激烈讨论,最终同意了他的方案。

先期投入一笔可观的资金,换取“燃动通讯”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并开放部分海外通讯设备采购渠道。

这意味着,他终于有了充足的弹药,可以去谋划更大的版图——不仅仅是零售,还有生产,甚至……未来的技术标准。

他拿起桌上的日历,翻到下一页。目光落在未来的某个节点上。

他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让某些人,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云泥之别,什么是……碾压般的现实。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对助理吩咐:“帮我约一下《深城特区报》的记者,就说我们‘燃动通讯’,有重大发展规划要对外公布。”

他要主动站到聚光灯下。要让他的名字,他的成就,传回那个他出发的小城。

这场好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第四节

《深城特区报》头版刊登了对“燃动通讯”年轻创始人陈燃的专访,标题醒目——《通讯业黑马:从十平米小店到连锁帝国的青年掌舵人》。

报纸被返乡的打工者、出差的业务员带回老家。陈燃的名字和他那张意气风发的照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家乡那座小城激起了远超他预料的波澜。

曾经的同学、邻居、甚至是他父母原先单位的领导,谈论起“老陈家那个小子”时,语气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和一丝与有荣焉的微妙感。

当然,也有不信和酸溜溜的质疑,但在确凿的报道和越传越神的财富故事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一封盖着家乡市政府大红印章的邀请函,被专人送到了陈燃在深城的办公室。

内容是热情洋溢地邀请他这位“家乡骄子”、“著名青年企业家”回乡考察,参加即将举办的“家乡招商投资洽谈会”,为家乡建设贡献力量。

陈燃拿着那封措辞恭谨的邀请函,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前世,他落魄时,从未收到过只言片语的关怀。如今,他成功了,橄榄枝便自动伸了过来。现实,就是这么赤裸裸。

他没有立刻回复。他在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时机很快来了。

几天后,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号码打来的电话,接起来,是林薇薇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燃……不,陈总,陈总您帮帮忙吧!”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讨好,“我们家老赵那个厂子,就是薇薇她爱人那个纺织厂,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银行催贷,工人等着发工资,听说您……您认识大领导,能不能帮我们说句话,缓一缓,或者……或者您手指缝里漏点生意给我们做做……”

陈燃面无表情地听着,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林薇薇压抑的啜泣和赵凯烦躁的低吼。

他等对方语无伦次地哭诉完,才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回答:

“阿姨,商业上的事情,有商业的规则。银行的贷款,我说了不算。至于订单,‘燃动通讯’是做电子通讯的,和纺织不搭界,爱莫能助。”

“陈燃!”电话那头突然换成了林薇薇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不甘和最后的尊严,“你非要这么绝情吗?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情分?”陈燃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话筒,冰冷刺骨,“林薇薇,我们之间,还有这东西吗?当初你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的时候,情分在哪里?”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却字字诛心:“你们现在面临的,是市场规律,是经营不善的必然结果。与其求人,不如想想怎么自救。

当然,如果你们厂子有值得投资的价值,我也可以在商言商,派人去评估一下。”

“评估?”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屈辱的颤抖。

“对,评估。”陈燃淡淡道,“看看还有没有……收购的价值。”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是“啪”的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陈燃放下大哥大,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知道,这通电话,已经彻底击碎了林薇薇和赵凯最后的精神支柱。

他不需要动手,他们自己构筑的牢笼,就足以让他们窒息。

招商会当天,小城唯一像样的宾馆礼堂张灯结彩,横幅高挂。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各路商家、媒体记者挤满了会场。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想亲眼见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赵凯和林薇薇也来了。赵凯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头发油腻,脸色灰败,强撑着笑容与熟人打招呼,眼神却不断飘向门口。

林薇薇站在他身边,穿着她曾经最好的一件大衣,但脸色憔悴,眼神空洞,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们是作为“本地企业家代表”被邀请来的,但此刻,更像是一对等待审判的囚徒。

忽然,会场入口一阵骚动。

在这个小城极为罕见的几辆黑色豪华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停下。保镖率先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陈燃迈步而出。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羊绒大衣,里面是挺括的白衬衫,没打领带,随意中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扫过会场,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让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市里几位主要领导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热情地握手寒暄。

陈燃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会场,目光偶尔掠过人群,在赵凯和林薇薇身上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们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林薇薇看着那个被众星捧月、光芒万丈的男人,看着他与记忆中学生时代截然不同的、如同山岳般沉稳强大的气质。

再对比身边惶惶不可终日的丈夫,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悔恨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赵凯下意识想扶她,却被她猛地甩开,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这个家……

招商会按流程进行。轮到陈燃讲话时,他言简意赅,肯定了家乡的发展,表示愿意为家乡经济建设出力。

然后,他宣布了“燃动通讯”的第一个投资意向:与市里一家濒临倒闭的无线电元件厂合作,投资建设一条无线设备通用零部件生产线。

这个选择,合情合理,符合他的主业,也解了那家元件厂的燃眉之急,赢得了满堂彩。

自始至终,他没有提纺织厂一个字。

在会后安排的考察中,陈燃“恰好”路过了赵家那家已经半停产的纺织厂。锈迹斑斑的大门,荒草丛生的院落,无声地诉说着衰败。

有随行的本地官员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陈总,这家纺织厂也是我们本地的老企业了,你看……”

陈燃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破败的厂房,如同评估一件毫无价值的旧物,淡淡地说了一句:

“产业结构调整,阵痛难免。有些跟不上时代的企业,被淘汰是市场的选择。”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如同最终的判决,彻底断绝了赵家所有的希望。

当晚,市政府举办的招待晚宴,赵凯和林薇薇没有出现。

陈燃站在宴会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小城稀疏的灯火,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却没有喝。

秘书悄声走过来汇报:“陈总,打听清楚了,赵凯下午去银行,吃了闭门羹。另外……林薇薇和她母亲,好像吵得很厉害。”

陈燃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没有感到快意,只有一种俯瞰蝼蚁挣扎的漠然。

他回到深城,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上市筹备,技术研发,布局下一步的移动通讯网络……

故乡的这一页,连同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怨,已经彻底翻过。

他的战场,在更广阔的天地。而某些人,注定只能在他投下的漫长阴影里,咀嚼着他们自己选择的苦果,直至终老。

至于自己的目标,十个亿,还需要继续奋斗!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